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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侦探路》9-追踪假冒“犀牛”牌刀片

更新时间:2017-03-05 11:58 点击:
 

第六章 打假——直捣黄龙:追踪假冒“犀牛”牌刀片

中国有私人侦探吗?看来只有请他们出山,不然我们真是只有死路一条了!在侦探史上,据我所知,私人侦探承揽打假,还不曾有过。福尔摩斯在世时,也从来没碰到打假这样的课题。

夕阳早已落山,月亮升上中天。

我们这辆海狮面包,拼命往前跑,闯过“天下第一关”的山海关,已经把危机四伏的黑石沟,远远地抛在700多公里之外了!

现在总算可以给“犀牛行动”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了。

“犀牛行动”,这名称颇有点惊险影片的味道。

一说到犀牛,人们自然会想到影视片里经常出现的那个庞然大物,头上长着独角,凶猛异常。准会以为我们是取其凶猛异常的特点,以表示我们打假的决心和力度。

事实上并不是这样,这里的犀牛仅仅是指一种产品的商标,这种产品就是有胡子的男士们都喜欢使用的犀牛牌刀片。

19941216,我和沈美日用品有限公司签订“委托调查合同书”起,到今天“犀牛行动”大获全胜,刚刚过去了1个月零19天,离合同规定的两个月提前了9天。

一进入家乡的地面,就感到有一股温馨亲切的香味扑面而来。海狮也仿佛跑得轻松起来,那嗖嗖的、欢快的、车轮磨擦地面的声音像是在唱歌。

道路两旁的一切都让月光刷成了半透明的银色。山舍,小树,土地,仿佛像金属一样能够敲响。周围一片宁静。除了汽车行驶的声音外,什么声音都没有,人们都悄悄地进入了梦乡……

我如释重负地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多少惊恐和不安,多少艰辛和汗水!

我心里感到一阵温暖和欣慰。

一、福尔摩斯没碰过的问题

在侦探史上,据我所知,私人侦探承揽打假,还不曾有过。

福尔摩斯在世时,也从来没碰到打假这样的课题。

为什么我敢开这个先河,斗胆和犀牛摽在一起?

人们喜爱一种职业,是一种生命的需求,因为这种需求,才发生浓厚的兴趣。

引起打假这个念头,总得有个契机。

一个偶然的契机,往往会成为一个重要的生命信号,这个生命信号只有对应了一定文化信号系统和生命系统,才能发生作用。千百万人都被树上落下的苹果砸过,只有在砸到牛顿脑袋上的时候,著名的“万有引力定律”才得以产生;千百万人都看见过开水顶开壶盖的现象,可是只有瓦特看见这种现象,才使蒸气机成为了现实。因为他们把生命投进了事业,整个系统都在不知疲惫地运作着。这一个“偶然的契机”,对整个系统来说,是一个“顿悟”,如同禅教所说的“棒喝”,顿时使整个系统得到了升华。

19941216下午,疲惫的小北风刚刚吹过,天上难得露出太阳的笑容,我桌上的电话响了。

我伸手接过电话,一个低沉而急促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来。

“是克顿侦探事务所吗?”

“对,您找哪位?”

“我找孟广刚孟探长啊!”

“啊,我就是呀!什么事?您请说吧!”

“啊呀,孟探长,我公司的产品遭到了假冒……”

这是一个企业,在万不得已的情势下,向我们发出了紧急呼救的信号!

这个投诉电话是一个偶然的契机,对我的文化信号系统和生命系统来说,不能不是一个重要的生命信号!

我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我决定把我“克顿侦探事务所”的探员们召到一块儿来开个会。

屋外呼呼地刮着凛冽的西北风,窗上结着厚厚的冰凌花,看样子,今天没有零下三十度,也不会低于零下二十五、六度。尽管天气冷得这样邪乎,屋里这十多名探员们谁也不肯动身,个个摩拳擦掌,个个义愤填膺,纷纷要求参战。

从这天起,我们把打假当成了目前最紧迫的任务。

是不是参加打假能获得丰厚的经济效益?

当时谁也没有这样想。

孟子说:“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

孟子说的仁义,在当今社会,我认为就是中国私人侦探对国家、对人民、对社会的责任心和正义感。

沸腾激奋的心情在心里涌动,我当时只有一个信念:赶快行动!

在月光下,车窗外的天地看上去,一切都朦朦胧胧,朦朦胧胧有朦朦胧胧的好处,美学家们说:“朦胧也是一种美。”

外面朦朦胧胧的远山,朦朦胧胧的森林,还有,朦朦胧胧地波动着闪着银光的河流,的确很美,像是从朦朦胧胧的亘古停伫到朦朦胧胧的将来的一幅幅油画。如果从远处看,我们在公路上疾驶的这辆海狮面包汽车,背衬朦朦胧胧的月色中的远山、森林,何尝不是一幅生动、美丽的油画呢?

然而,坐在车内,我用双眼看着寂静中的一个个人,却不能用一个笼统的“美”来描述他们了,也许他们对我已经并不朦胧,我能真正看清了真美和真丑。

这是我的几个探员,那是和我们一块赴汤蹈火、深入虎穴的包括杜指挥在内的四名检察院的检察官。在汽车的后座,坐着垂头丧气,戴着手铐的“三狼”、牛海和大头夫妇。如果没有他们的兴风作浪,也许不至于会引来这家企业向我们发出的求救信号……

我和两个探员按照电话告知的地址,来到给我打电话的这家企业。

车子在周围转了两圈,才找到这家厂子:沈美日用品有限公司。

说实话,这家厂子不大,仅仅一百余人,生产的产品也不算是高科技,仅仅是男人们刮胡须的犀牛牌刀片。

这家公司的总经理、中方法人吴志鹏把我接到他的宽敞的办公室。这位吴总经理,初次给我的印象是爽朗而充满魄力。

听他的介绍,你不能不肃然起敬,不能不佩服他们的生命的爆发力!

厂子是小点,人是少点。可“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既然有“仙”有“龙”,小是小点,又“何陋之有”?

沈美日用品有限公司,是辽宁省改革开放以来第一家合资企业。他们生产的犀牛牌刀片,精益求精,居然小产品干出大事业。这百把人在吴总经理的率领下,居然创造出了奇迹,把小小刀片的生产事业搞得热火朝天,如花似锦,不仅畅销国内市场,而且在欧美市场上也占有一席之地,平均年纯利润达到2000万元以上。

产品越有名气越有市场就越有人假冒,这几乎已成为一条颠覆不破的规律,犀牛牌刀片自然难逃被假冒的厄运。但假冒得如此猖獗,却大大出乎我的意外。

现在的犀牛,真是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了。

假冒猖獗就在这两年,忽啦啦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那么多的假“犀牛”,仿佛蝗虫一样铺天盖地把整个国内大部分市场给抢占了。大到商店柜台,小到马路牙子上的地摊,到处是假冒“犀牛”。甚至在浙江义乌、河北石家庄、山东临沂、海城西柳、沈阳五爱乃至西藏等全国各大批发市场上,也到处是假货充斥。这些假货不仅占据市场,把正牌的“犀牛”挤出去,更严重的是抵毁了真正“犀牛”的声誉。这些假货尽管包装逼真,但刀片质量低劣得不堪一用,新刀片安上刀架,头次刮脸,不是在这里划一道口子,就是在哪儿给留下一处伤痕,使得用户辨不清真假,不敢使用“犀牛”。

吴总经理急了,美国吉列公司的美方经理在美国也坐不住了,匆匆乘飞机赶来中国。

他们亲自出马,在全国几大市场携同工商部门,对犀牛的假冒予以打击,还真打掉了一批,也抓住了一些贩假者。可是,按下葫芦起来瓢,这里打掉一批,那里又冒出一群,那里抓到一群,这里又冒出一帮。两位老总东奔西走,假冒没打下多少,新出现的假冒却愈演愈烈。

两位老总急得头上冒汗,束手无策!怎么办呢?总不能任其泛滥,如果不采取有效措施,制止假冒,犀牛尽管体躯庞大,还有一只锋芒毕露的独角,也难逃毁灭的命运!

美方的苏总经理叹了口气:“唉,看来只有找私人侦探了!请他们出山,不然我们真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问中方吴总经理:“中国有私人侦探吗?”

“私人侦探?”中方吴总经理想了想,他忽然想起最近以来在报纸上、电视里看到的报道,说:“有啊,东北首家私人侦探机构就在沈阳!”

美方苏总经理急促地说:“那就快点找他们吧!”

正是这样,中方吴总经理才拨通了我桌上的那部电话。

吴总经理拿出了从全国各大市场搜集来的种种假冒产品,我把它和真正的犀牛牌刀片仔细地做了比较,你还不能不佩服假冒厂家的能耐,不是行家,在表面上,还真看不出两者的区别,已经到了足以乱真的程度!

吴志鹏总经理拉着我的手:“孟探长,你可得救救我们的‘犀牛’啊!”

拿着这一个个假冒产品,我想起了成千上万在改革开放中涌现出来的新的厂家、新的产品,正在不断受到或即将受到假冒产品的威胁。

我的心在震颤!

自从确立建设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以来,我国的经济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是在利益驱使之下,假冒伪劣也趁机泛滥,俗话说:“假做真来真亦假。”如果对这种假冒伪劣不给予有力打击,我国经济正在出现的大好势头,就可能遭受到重大挫折。

这其实是一种畸变的生命状态向正常健康的生命状态的侵蚀和恶变,正如癌是一种生命细胞的畸变,如果不及时从健康的生命机体上切除干净,就会危及整个生命机体的生存。

我知道摆在我们面前的不是鲜花锦簇的平坦大道,而是重重难以预料的险阻。私人侦探,也要为改革开放保驾护航啊!既然把侦探这一职业作为了自己的生命载体,就要担负起社会责任,前面也许是刀山,是火海,现在也要不惧危阻,拼命地闯一闯了!

吴总经理其实心里也没有底:“孟探长,你看……”

我说:“有什么要求就请直说吧!”

于是,吴总经理提出他们的要求:

“第一、我们怀疑K市S刀片厂是全国生产假犀牛牌刀片的源头,认为假冒侵权起码有两年之久,估计月生产销售量在2000多万张片以上。”

我说:“你们有什么根据?”

这位吴总经理提出三个理由:第一个理由,这个厂子的两个厂长原系某国营大厂的副厂长,也是搞刀片的,比较熟悉沈美日用品有限公司犀牛牌刀片的生产技术;第二个理由,这个厂子跟沈美日用品有限公司下属某个厂子有业务往来,比较熟悉沈美日用品有限公司犀牛牌刀片的生产动向;第三个理由,在去年秋季的广交会上有人反映说,这个厂的一个厂长不敢公开设柜摆出样品,让人看样订货,而是背个背包到处私下兜售,向人家说:“你要假犀牛牌刀片不?便宜,你要多少有多少!”

对前两个理由我不以为然,人家原来跟你是同行,又和你厂有某种联系,不一定就有可能假冒你的产品,这也太有些“形而上学”了!然而,这第三个理由却引起了我的警觉,如果没有假冒,怎么会有“要多少有多少”的假犀牛刀片销售呢?

我问吴总经理:“既然知道他们造假,你们为什么不去调查处理呢?”

吴总经理说,他们不是没有试过,可是对方戒备森严,根本无法接近,公开随检查人员前去,对方早有准备,更是什么也看不到。所以现在就只好把希望寄予在你们私人侦探身上啦!希望你们能尽快查清S厂的刀片生产能力、设备情况、销售情况,掌握证据,以求一次端掉黑窝,彻底绝此假货源头。

第二、要求调查辽宁地区的海城西柳和沈阳五爱两大市场销售“犀牛”假货的范围,查清贩假首要分子,摸清购货渠道、销售渠道及库存情况。目的在于端掉制假黑窝。

这两个要求,貌似简单,实际上是他们早已踏过的雷区,处处隐伏着险恶和杀机。运用正常的探查手段,几乎已成为不可能,对方鉴于前次教训,恐怕早已重新进行了布防,重新设下了陷阱。我们将要接手的是个苦涩而又危险的任务,但我还是喜欢这个任务。在这条逼索出的新道路中,我想,也许我们会领悟出别一种生命的意义!

我想了想,说:“吴总,还有什么要求吗?”

吴总经理说:“没有了,行吗?”

看得出来,他在担心我们私人侦探能不能干得了?

我的回答很干脆:“行,你们的委托我们接受了!”

他小心翼翼地问我:“你看得多长时间?”

“两个月!”我说。

我的回答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就在这一天,19941226,我们“克顿侦探事务所”和沈美日用品有限公司签订了《委托调查合同书》。

二、铁桶一样的高墙外

当时,我们并不知道假冒“犀牛”、贩卖假冒“犀牛”的源头是车里的这几个家伙,我们只能从委托方已经掌握和怀疑的现象进行调查。

既然委托方认定K市S厂是假冒犀牛的源头,因此,我们把K市S厂列为了首选调查对象。

如果知道是这几个家伙,我们何苦要绕那么大的弯路?

正是这些弯路,在K市,发生了一系列出人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的故事。

K市的一行三人,我让于群领队。

于群的首战并不顺利,一进K市便吃了闭门羹。

这个S厂被安排在戒备森严的外贸仓库内。四面高墙把这个外贸仓库箍如铁桶,唯一通路只有大门。而这个大门,却戒备森严,守卫严密。

于群一行三人被堵在大门外。

这个外贸仓库到底是储藏着什么贵重物品,值得如此戒备森严?事后我们才知道,里面既没有高级精密仪器,也没有什么先进雷达之类,只不过是一些地区服装厂的服装和一些罐头、食品等等。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如此戒备森严呢?就是因为S刀片厂设在里面。

S刀片厂为什么如此重要?难道他们的刀片不是钢片做的,而是特别高贵的金刀片或者宝石刀片吗?当然不是。现在他被沈美日用品有限公司怀疑为大量制造假犀牛牌刀片的“黑窝”,我们的任务是必须打进厂去,取得证据,查明真相。越是防守严密,越说明里面有鬼,越有鬼越要尽快打进去,摸个究竟了。

如果是正式国家司法部门或有关主管部门,好办,把证件一亮,他们可以大摇大摆地走进大门,检查一切认为应该检查的东西。然而问题正出现在这里,这样一公开,他们想检查的一切东西,都会在他们到来之前消失得无影无踪。委托方沈美日用品有限公司的打假,不就吃过这种苦头吗?

我们私人侦探虽然没有他们那样的特权,但我们也有我们的优势,这个优势就是,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该找到的证据拿到手里。怎样才能“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该找到的证据拿到手里”?确定和构建私人侦探探案美学的韵味就体现在这里。

这个于群,外貌看来一点儿不像侦探,26岁,白白净净,文质彬彬,像个在校的大学生。可实际上这小子有勇有谋,点子很多。S厂防守得严密,逼得他和他的两个伙伴头脑里冒出一个新点子。这个点子就是他们匆匆赶回沈阳,要我从朋友家中为他们借到了一只可爱的小京叭狗。

这只小京叭,浑身雪白,毛绒绒的像个雪团,两只大眼睛,躲在垂挂在眼帘前的绒毛后面,忽闪忽闪,可爱极了,尽管我的朋友及其家人难以割舍,可是为了支持我的侦探事业,也只好忍痛割爱了。

于群和两个伙伴带着小京叭来到了S厂的大门前。

今天S厂大门口分外热闹,原来临近元旦,各单位采集年货,因为这里是外贸仓库,所以都拥到这里来提货。面对如此之多的提货者,门卫往常那种戒备森严的作法显然是行不通了。

但是守卫仍然严格地忠于职守,进门必须出具单位介绍信和提货凭证。

于群当然没有单位介绍信和提货凭证了,然而他并不紧张,他把希望寄予在怀里藏着的那只可爱的小京叭身上。他向两个伙伴使了个眼神,掏出小京叭趁别人没注意的当儿,往厂门口一推,那小京叭顺着于群的手劲,真的“颠儿颠儿”地向厂里跑去。

于群跟着向厂里大院追去。“喂,站住!穿军大衣那位,你找谁呀?那单位的?”保持着高度警惕的门卫高喊着。

于群眨巴眨巴眼睛:“找狗!你看你看!”

守卫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了那只可爱的小京叭,正“颠儿颠儿”的跑得正欢。

于群说“刚买的,一不小心让它溜了。你看……”

守卫说:“这是仓库重地,知道不?快去抓了,快点出来!”

“哎,谢谢!”于群一边说着一边向厂区深处跑去。

离开守卫的视线,于群跑遍仓库的各个角落,最后在仓库的后院,发现S厂的生产车间,心里不禁一阵惊喜。机器轰隆隆地响,“咔!咔!咔!”,工人们一个个聚精会神地在冲压刀片呢!

于群溜进车间,一个工人走过来:“喂,干什么的?”

“哦!找狗,我的小京叭钻进车间里了。你看见了吗?”

“没看见。”那工人一扭头,走了。

真是千载难逢的机遇!

于群一边轻声吆喝小京叭的名字,一边紧快用双眼扫描车间里的机器设备,顺手牵羊把几个样品悄悄地装进了衣服口袋里。这时他才发现这只是冲压车间,要摸清这个厂的全部设备情况,还得去别的车间。

他从冲压车间走出,正准备转移阵地,扩大战果的时候,从背后传来一个粗声大气的声音。

“站住!你瞎跑什么?”

这冷不丁地一声叫喊,把于群吓了一大跳!

于群回头一看,是一个保安,保安怀里抱着那只小京叭。

“小狗给你找到了!”说着,把小京叭扔给于群,然后又粗声大气地喊道,“还磨蹭什么?快出去!”

于群只好抱着小京叭和两个伙伴回到了大本营。

于群取回的“样品”,遗憾的是这是没经过热处理,没开刃,没打印迹的半成品。从这个“样品”和所掌握的情况看,还无法断定S厂有假冒“犀牛”的嫌疑。

于群他们一行的初战虽然没有告捷,但能闯进禁区,摸清了S厂的地理位置和周围环境,应是开了个好的开头,这就很不容易。有个好的开头,就不愁没有理想的结果。

我决定亲自赴现场看看。

四天后,我领着四个探员,侦察了S厂的外部环境,拍摄下S厂的厂门和车间外貌两张照片。

站在高墙外面,还能听见隐藏高墙深处的车间里隐隐传来的隆隆的机器的轰鸣……处处透露着S厂的神秘。这种神秘化为一种无法抗拒的诱惑,更激发我们破解内中神秘的欲望。

再使用小京叭狗那一招,显然是不灵了。再闯进去,得另想新招。

但新招并不见得那么灵验,一连出了几个招,都碰到了“南墙”上。

第一招,我的两个探员,那天一上班便走进K市主管部门,自称是日方代理人,要求与S厂洽谈合资生产手术用刀片问题。主管同志看了我这两个探员递上来的日本一家企业的简介书和日方代理的名片,心里非常高兴。K市正急需外方投资,送上门来的机会岂能轻易错过?当时便接通S厂的电话,S厂厂长当时表示要来,洽谈合作有关事项。S厂厂长来了之后,同意合资,我这两个探员提出要参观厂房。只要进厂参观,S厂有什么秘密能逃得了我这两个探员的眼睛?眼看大功就要告成,却不料在一个小小的技术问题上出了差错,引起对方的怀疑,只好匆匆撤退。

第二招,我的另两个探员化装成某县一个小刀片厂的正副厂长,前来联系工作,希望能派人前来学习技术。S厂显得很大度:“来厂学习不行,但我们可以派技工免费到你们那儿去支援!”这个慷慨大方的回答,无疑给我这两个探员泼了一头冷水,于是也只好打道回府了。

私人侦探的调查是一种艺术,实际上是一种释放生命智能的艺术,在实践中虽然有的成功有的失败了,但你不得不承认这里处处显示出智能的闪光。

在斗智上,我们面临一次次的挫折和一次次的重新选择,但我们并不气馁,我们重新一次次再进行新的智能的较量。

于是我们想到了交朋友这一招。

如果能有一个S厂的朋友,那不什么都解决了吗?然而,人生地不熟的我们,到哪儿去找这样的朋友呢?

于群说:“我去!”

于是交朋友的重担便落到了这位文质彬彬的年轻探员的肩膀上。

这天,于群在S厂门口的一个食杂店买了一瓶可口可乐,边喝边注意着S厂的大门,等待着一个机遇的到来。

深冬的东北大地,下午四、五点钟已是暮色沉沉。

五点刚过,工厂门口便出现了大批下班的工人。在下班的人群中,两位相伴而行的女工使于群的眼睛为之一亮。他扔掉可乐瓶子迅速地尾随着两名女工上了公共汽车。

汽车上乘客不是很多,于群不用费力就来到一位女工身边。想搭话,必须搭上话,但素不相识,说什么呢?表现轻浮,来小痞子那一套不行,一句“臭流氓”就砸了锅。太含蓄也不行,必须让对方尽快感到自己的诚恳和热情。这时,他看见姑娘正从兜里掏出手绢,于群灵机一动,从自己兜里掏出一元硬币准确的扔在她的脚下,片刻又弯腰拾起递给女工,举止彬彬有礼:“小姐,这钱是您掉的吧?”

女工未加思索便把一元钱接过去:“啊,是的,谢谢!”

还真有这么爱财的。于群心中好笑。也好,这一元钱为彼此对话做了非常自然的铺垫。

“小姐,看您很面熟,好像在哪见过吧?”于群说。

姑娘很坦率:“S刀片厂的,你……”

“财经学院的,我们是近邻,上下班也乘这趟车,肯定见过不止一次了,我说面熟嘛。”

借助车外路灯的光亮,于群的脑海里印下了这位姑娘的芳容:不很漂亮,也不丑。既然无意向对方献上爱的玫瑰,共涉爱河,这是很理想的工作目标。过于美艳,会漠视男性的殷勤;层次太低,又容易引起疑虑。同样,姑娘也看清了这位可以作为择偶样板的小伙儿。常有的警觉和矜持被击落,留下的只有纯贞和坦诚。

“我们虽然初次交谈,但我注意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于群又说。

“是么?”姑娘有点羞涩,但显然很高兴。“我可没注意到。”

“我能问您的姓名吗?”

“张玉萍”

“在哪个车间?”

“包装车间。”

“不介意我给您打电话吧?”

“车间里没有直拨电话,打到厂部值班室找我就行了。”

车轮在铿铿锵锵滚动,于群和张玉萍的交谈在继续,而且由许多人可以听见的问答逐渐变成耳边絮语,伴有亲昵的笑声。于群提出第二天下班后请她吃饭,她竟答应了。当张玉萍走下公共汽车,彼此呼应一句“明天见”,足以说明他们的相识相亲多么神速。

从此,“找张玉萍”成了于群合理合法进入外贸仓库的免签护照。

于群当然知道怎样利用这层关系,他一次又一次地到厂里去找张玉萍,在张玉萍的陪同下,走遍了S厂的所有角角落落。S厂在于群的心里不再有秘密,他不仅巧妙地摸清了全厂的机械设备和生产工艺,而且还获取了S厂的全部样品。为了对委托方沈美日用品有限公司有个有说服力的交代,他还拍摄了S厂机械设备的照片。

从于群所掌握的情况来看,S厂的确有假冒行为——它假冒了国内多家国产名牌刀片,却唯独没有假冒犀牛牌刀片。

我又派了另一个探员李蓝光进厂核实。

李蓝光化装成一个贩卖假犀牛牌刀片的个体大户,他以购货为名与S厂的业务部门和厂长直接接触,事实证明S厂建厂仅半年,确实没有生产过假犀牛牌刀片。

到此S厂的调查似乎可以打上句号了。但是,于群和张玉萍的爱情暂还没结束……系列影片中那个007出尽了风头,每闯一次风险,都会有一次浪漫的艳情。在中国这可不行,特别是对待两性的情爱上,更要严肃认真。我要求我的侦探既要从工作实际出发,又要恪守传统的伦理道德。

本来按合同要求,我们算是胜利完成了第一步调查任务。

可是,除了S厂外,会不会还有另外一个厂子?会不会是委托方判断错了,把真正的假冒”犀牛”放在了视线以外?要查就要一查到底,虽然不在合同之内,但我们也要为委托方负责,绝不能留下任何隐患!

三、做个香香的大钓饵

在汇报会上,我对手下的探员们说:“我们的调查解决了不是的问题,可谁是?是谁的问题并没有解决。”

于是,我又把队伍拉回到了K市。

我决定首先从K市的市场调查入手,看K市市场进了多少假犀牛牌刀片,然后再“顺藤摸瓜”挖掘出黑根,找出制假黑窝。

我撒下人马,四处调查一番,结果大出人们意外:K市不仅没有发现假“犀牛”,甚至于连真“犀牛”也没有出现。所有百货公司和轻工市场,从来没有销售过犀牛牌刀片。

但是,我们却发现了另一家较有规模的刀片厂——CG刀片厂。

这个CG刀片厂,是个多年大厂,和蜗居外贸仓库的S厂相比,显然是个庞然大物。我们设想:会不会是因为“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古训,它们假冒“犀牛”只是销往外地而故意保持本土一片纯净的天地呢?

到底是不是?查一查!

CG刀片厂虽然防守没有S厂那样严密,但进出厂门检查同样严格。几名探员做了多方尝试,也都没能混进厂去。

我决定再派一个独立小分队,尽快完成任务。

任务派给了善于洽谈生意的李蓝光。

李蓝光带着两个探员住进了CG刀片厂附近的一家小旅馆。这三个人一律是一幅小县城出差人打扮,公开身份是某贫困县一家小型刀片厂的副厂长和部门负责人。我带出来的侦探,他们扮啥像啥,演啥是啥,这一点使我自豪。

当然,他们再不能重复于群向姑娘献玫瑰花那套招法了,要联络上CG刀片厂的内部人,打进CG刀片厂,得另辟蹊径。我的这些探员在应变能力上各有各的招法,李蓝光个子不高却诙谐活泼,这次使出的招法确也够诙谐有趣的了。

李蓝光和两个伙伴在楼下吃饭,很快和老板娘混得烂熟。

“厂房有了,设备也进来了,原材料也不成问题,就是缺技术人员,产品质量太差,没有效益啊!听说CG刀片厂是个大厂,技术力量雄厚,我们想高薪聘请几个技术工人,不知老板能不能帮忙?”

老板娘一听笑了:“我还寻思什么大了不起的事呢,大活人怎叫尿憋住了,这事好办,CG刀片厂的工人经常在我这里吃饭,你直接去拉咕就行了。准成!”

“可是,可是……”李蓝光故意装得吞吞吐吐。

心直口快的老板娘着急地说:“可是可是什么呀?瞧你这个人咋这么窝囊呢?”

“不是,”李蓝光说:“人生地不熟的,你看……”

老板娘说:“这个好办,如果有刀片厂的人过来吃饭,我给你们引见就是了。”

“行,老板,”李蓝光说:“只要你能介绍成,少不了你的好处。”

老板娘很高兴,但嘴上却说:“大兄弟这你就说远了……”

说来真巧,此时几位穿工作服的师傅进了这家小店。服务员赶紧向前打招呼:“几位吃点什么?”

没等答话,老板娘就咋咋开了:“你们怎么好久没来啦,是娶媳妇还是出远门啦?”这几位也没客气:“奔丧去了……”“真的,谁死了,你爹?你妈?还是……”“别瞎扯了,厂里工资低,活累,没啥干头。今儿中午哥几个出来喝两杯……”

“嗨,犯啥愁呀,到哪儿干不都一样。来我给你们介绍几位朋友。”说着,老板娘就把这几个人拉到李蓝光他们的餐桌前。“他们是一个县刀片厂的,来招贤,你们是同行。这位是毕厂长,赵科长,刘科长。”她依次介绍着李蓝光三人。又介绍对方说:“这位是朱师傅,这位是杨师傅。”朱师傅又介绍另两人说:“这俩小子是我的小徒弟。”

“都傻站着干啥,坐下,坐下,坐下呀!”老板娘的一席话,化解了尴尬。我的侦探们又要了几道菜,添了些酒水,边喝边谈。李蓝光向二位师傅说明意图并开出诱人待遇,管吃管住,每天100元,报销来往路费……

这两位师傅果然心动了。他们一个是搞冲压的,一个是搞淬火的,现在有了这个机会,当然不会错过。几杯酒下肚,他们便和李蓝光等三个探员你我不分“哥俩好”了。

乘酒兴,李蓝光提出要进厂考查一下他们二人的技术水平,二人满口答应,让李蓝光等三人进厂瞧瞧他们哥俩的操作水平。

“我们怎么进厂?”

“没事,你就说你是我们的亲戚!”

就这样我的侦探们,顺顺利利地跨进了CG刀片厂。急于想被“招贤”的杨师傅和朱师傅算是尽够了“地主之谊”,领着他们不仅看了冲压车间,而且还领着他们看了淬火车间,在让李蓝光他们看了他们的精彩操作之后,还让他们拍照留念。

一连几天,李蓝光一行作为“亲戚”频频光顾这个厂子,这个厂子也仿佛是一座“不设防的城市”,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在两位“亲戚”的热情带领下,他们潇潇洒洒地走遍了全厂,不仅掌握了全厂的设备、生产和产品多方面的情报,而且还“顺手牵羊”地取走了全部产品的样品,同时还有可资佐证的照片,这些照片都是和两位“亲戚”作为“纪念”留下的合影。

事实证明CG刀片厂不仅没有假冒犀牛牌刀片,而且也没有假冒国内任何厂家的刀片,这是一家正正经经生产自己独有品牌的厂家。

K市打假是成功还是失败?当然是成功,是胜利。

尽管在K市没有调查到假“犀牛”的黑窝点,但却以事实否定了委托单位的不实猜疑,以便集中优势兵力,更有力地攻击真正的敌人。

在这一点上,我和吴总经理取得了共识。

我们立即研究下一步行动……

下面是我们履行合同剩余的一项:调查辽宁地区的海城西柳和沈阳五爱两大市场销售犀牛假货的范围,查清贩假首要分子,摸清购货渠道、销售渠道及库存情况。目的在于端掉制假黑窝。

实际上,在对K市进行调查的同时,我们对市场的调查也同时开始了。

这一路的探员也是一行三人,由老公安苏琼率领。她干得也很漂亮,几乎在K市调查案结束的同时,他们也结束了沈阳五爱市场的调查。

在沈阳的五爱市场上,当然充斥着假犀牛牌刀片。但是每个摊点的数量都不太多,利用种种“拉出来,打进去”的战术行经周密的调查取证,这些假货都是从海城西柳集市上进的货,一个叫“大头”的假货批发商渐渐露出水面。然而这个大头叫什么名字,是哪个摊位,沈阳五爱的业户都讳莫如深,谁也不肯提供。

从吴总经理那里回来以后,我们立即决定主攻西柳,跟“牛”找“窝”,开始第二战役的战斗。

我和我的探员们各自化装成不同角色,混进西柳市场,巧妙的向各个摊位打听大头,可是一个个都摇摇头,不是说不认识,就是说不知道。

据我的分析,看来,真还有大头这个人物,这是个不简单而有着某种势力的神秘人物。这个神秘人物正躲藏在暗处,说不定正在观察着我们呢!我告诉我的探员们,要把鱼饵准备得大大的、香香的,不怕这条大黑鱼不咬勾!

于是,探员们扮做各式各样的客商,分散活动,跟销售假犀牛牌刀片的摊主谈买卖,纷纷抛出各式各样的香饵,等待着那个躲藏在暗处的大头咬钩。

在这些探员中,李蓝光引起了摊主们的注意,躲藏在暗处的大头终于按捺不住,开始跃跃欲试,向挂着大大的、香香的诱人的鱼饵游来……

一个30多岁的中年妇人走过来,中不溜儿的个头,圆脸,描的眉,纹的唇,勾画的眼圈,一笑两酒窝。

“大哥,你想上什么货?”那妇人甜甜地笑着说。

“啊,我想进些货,还没拿定主意呢!”李蓝光淡淡地说。

“大哥在哪做呢?”那妇人问,“说不定我还能给大哥帮些忙呢!”

李蓝光掏出名片,递给那妇人一张。

那妇人一看吓一跳,上面写着:“北京利达俄罗斯贸易有限公司销售部经理”,当然名字是化名,只是电话留的是手机号码,以免对方查验。

那妇人问:“大哥,你想进些什么货呢?我这儿要啥有啥,大哥,我保你又便宜又好,你吃不了亏的。”

“在俄罗斯,小孩认的是大大泡泡糖,大胡子男人认的是犀牛牌刀片。我想进点“犀牛”,可是,我刚才看了一圈,很失望,我正琢磨着是不是再到沈阳的五爱市场瞅瞅呢。”

“咳!五爱都是从俺这儿进的货,干嘛舍近求远呢?大哥,你有啥难处尽管说,看我能不能给你办妥了。你说俺市面上的‘犀牛’怎么了?”

李蓝光无奈地摇摇头:“太少了,都给我还不够塞牙缝的呢?”

妇人手一哆嗦:“你要多少?”

李蓝光说:“我们干俄罗斯买卖,倒腾一次总得够本儿吧,要的不多,也就200件吧!”

200件?我的妈呀!”妇人说,“大哥,你稍等等,我给你找我老公去。”

“你老公是谁呀?”李蓝光问。

那妇人诧异地说:“哎呀呀,大哥!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呢?谁不知道我的老公是大头啊!也难怪,你北京来的不了解俺们这儿,告诉你吧,今天你遇见贵人了,要不是我,谁敢接你这样大户?看我老公不消死他!啊,大哥,你在这等着啊,我家老公马上就来!”

大头终于要露面了!李蓝光心里一阵惊喜。

不一会,那妇人果然把大头领来了。

其实大头的脑袋并不大,只是有些偏,横粗肥胖的约有一米八几的大块头,一脸横肉。为什么会给他起这么个绰号,只有天知道!

李蓝光见了大头开门见山:“我怕你们的假‘犀牛’供不上我,要不是这位大姐,我早就往五爱去了……”

“什么?假‘犀牛’?我这都是真的!你看这包装,这腊点,这材质……”大头满脸横肉随着瞪大的眼睛向外凸透,说话像吵架。

李蓝光慢条斯理地表示失望:“看样子我们这桩买卖是做不成了。”

大头像被蝎子蜇了似的,说:“什么?干吗做不成?”

李蓝光慢声细语:“要买真的我还往你这里来呀,人家厂子就在沈阳也不是不知道。我这是往俄罗斯销,假货,成本低,不想多赚点吗!”

大头一把拉着李蓝光:“来,到这儿谈。”

李蓝光跟随他蹲到一个摊床后面,这时大头个也矮了,声调也变软变细了。他说:“不是哥们不相信你,是这几天风声太紧,实话对你说吧,你要的假‘犀牛’,我有,假‘犀牛’绝对做得比真‘犀牛’还像‘犀牛’!你要是真想买,我可以订货,批发给你。”

“怎么不想买?一大笔款在手里压着,光利息一个月得多少?现在俄罗斯方面急着催货,原先想如果假的买不着,就只好去厂里买真的了,高买高卖呗,利润少点呗,总比干赔合适!”

大头安慰地说:“老弟,现在你尽可以放心了,老哥给你负责到底了!好吧,我给你订货!”

李蓝光说:“如果能办成,那就先谢谢你了。提货越快越好,只是不知你从哪儿订?”

大头回答得很干脆:“这我不能告诉你,你在这先等着,我先去打个电话联系联系!”

李蓝光要跟他一块去,他不同意。李蓝光说:“那我怎么知道你是真的还是泡我?”无奈,他只好领着李蓝光去了市场代办长途业务的公用电话亭。

两人到了电话亭,大头不让他靠近,打开一个小本匆匆看了一眼,赶紧合上,然后拔动号码。

李蓝光站在电话亭门外,看着大头在电话机键盘上手指的移动,那一个个阿拉伯数码,便全部记到心里。至于大头跟对方讲的什么,听不清楚。

不一会儿,大头从电话亭里出来,高兴地说:“中了,兄弟!有货!”

接下来便是敲定细节。

为了把戏演的更像,李蓝光像商人一样,每一步都斤斤计较,比如在价格方面,两人争得脸红脖子粗,最后鉴于俄罗斯方面要货太急,才不得不忍痛做了一些让步。

但在交货方式上,李蓝光却是据理力争,寸步不让。

交货方式,大头本来主张李蓝光在西柳等候,但李蓝光坚持不干:“单凭打一个电话,谁知你那里有没有货?如果没货,我们在这里傻等岂不上当?我们必须派人去生产厂家,尽快拿到货,再说,我们直接派车提货,省去了你许多麻烦,而且你也不少得钱,又有何不可?”同时又暗示,如果为此达不成协议,他将去“犀牛”厂家买正牌犀牛牌刀片。大头怕失去这块到嘴的肥肉,只好做了让步。

交货方式,没有什么分歧,采取社会上通行的车板付款方式。即由大头领路,买主直接去生产厂家提货,买主用现金支付,待货物装车,买卖双方款货两清。至于提货时间,李蓝光说,他是销售部一个部门的经理,现在总经理大老板即将到达沈阳,他要向大老板请示,大老板敲定以后才能通知你。

空说无凭,两人互相出示了身份证,各自记下了对方的身份证号码。

大头这条大黑鱼,终于钓上了!

四、直捣造假黑窝点

大头对供货地点自以为防守严密,岂不知正是他在打电话时按键盘的手指,泄露了其中底细。

李蓝光把电话号码递交给我,很快,我们的有关协作方面便把结果反馈了回来:这是某省R市南郊黑石沟镇,一个绰号叫“三狼”的家庭电话。这个“三狼”在当地很有势力。他打出的公开招牌是“三狼小商品仓储发运有限公司”。实际上做的是制假贩假“生意”。这是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组织,假“犀牛”的源头就在这里。这个所谓的“三狼”者,正是制售假“犀牛”的黑窝主。

我把全部案情通报给了沈美日用品有限公司。

吴总经理又恳切地要求我们参加捣毁黑窝、缉捕“三狼”的行动。

按照中国的法律,只有公安、检察机关具有侦察权和拘捕权。中国私人侦探与国外私人侦探不同,即没有侦察权,又不可以配带枪支。国家工商机关给我们注册的仅仅是调查营业范围。既要维护法律,又要伸张正义,中国私人侦探只能走中国特色的路。

我同意了吴总经理的请求,并向检察机关侦察三处(当时打假的最高权力机关)汇报,得到了他们的支持,他们决定派出包括杜指挥在内的四名检察官,并共同制定了远伐黑石沟,抓捕“三狼”的行动方案。

按照行动计划,我指示于群和李蓝光去西柳接大头来沈阳,次日乘12次列车赴R市,其它探员各就各位按计划行事。

听说是正式取货,大头哪能不来?不过他随身还带了一个人,此人个子也很高,是个白净脸,叫牛海,是他的小舅子,也是做假刀片生意的,这次他请他来做自己的参谋,其实也是个帮凶。

当天于群和李蓝光陪他俩住进了铁路大厦旅馆。

开完房间,牛海叫住了李蓝光:“这位兄弟,你们见多识广,不过也不能当土老冒儿唬我们啊!”

李蓝光吓了一跳,以为在哪儿露出了破绽,便说:“兄弟年轻,有什么话请明说。”

牛海说:“你们这儿,我俩算是信着了。但是,我们做买卖的也不能不防着点,按原先讲好了的,一万元订金现在终该给我们了吧?不然你们到了地点,一甩袖子说不要了,我们有什么办法?再说,听你们唠的,你们老板又那么厉害,我们也不敢起刺,这不明摆着吃亏吗?”

李蓝光大声地笑起来:“噢,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原来为的是那一万元钱啊!说实在的,一万元钱也不是什么大数目,但是我们的大老板到R市还有别的业务,先走了一步,钱都在他那儿,只留下几千块差旅费,明天就到R市了,到那里给你总不算迟吧?”

大头和牛海虽然不大满意,但也只能这样了。

在这次行动中,虽然我是实际上的总指挥,但也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类似黑社会里的老大,是叮叮噹噹货真价实的总经理、大老板。

捣黑窝,擒“三狼”,大头和牛海是至为关键的人物,要保证这次行动的成功,首先要稳住这两个人。于是,我决定亲自接站。

既然是黑社会的老大,就要扮演得有匪气。我戴上墨镜,斜着礼帽,连我自己都不敢认识自己了。保镖,我选上了朱建国,这家伙一化装,嘿!也满像!

我们准时到达站台。

12次列车准时进站。一看见于群和李蓝光,我就猜出走在他俩之间的两个人肯定是大头和牛海。

要在平时,我接站肯定要主动跑上去,握手,嘘寒问暖。现在不行,我是个大老板,大款,得摆出大款的架势。我端着架子,等于群和李蓝光介绍完之后,我带有几分傲慢地伸出手。

把他们接进宾馆后,我立即安排酒席接风。也许是我这个大款老板亲自相接,也许是宴席颇丰,大头和牛海显得有点受宠若惊。席间我们频频举杯,相互说些生意上的恭维话,“承蒙合作、共同发财……”等等。

大头提起订金的事,我立即放下酒杯。对于群、李蓝光虎起脸,大发肝火:“你两个怎么回事?说!”俨然露出个说翻脸就翻脸的社会相。

于群、李蓝光配合默契,顿时变得懦懦弱弱,胆怯紧张地汇报了在沈阳对他俩个说过的那一番话。

我狠狠瞪了他俩一眼:“你们还是不会办事,没把事情说清楚,坐下吧!”此举更显示出我这个黑老大的权势和威风。

大头有些不好意思:“刘老板,是这样的……”

“好了好了!”我立即打断他的话,显得大款派头十足:“二位能够前来,我刘某人十分高兴,至于订金的事情嘛,本公司对俄罗斯的交易动辄数百万,上千万,不瞒二位说,这是一笔小买卖。等会儿喝完酒回到房间,保证让二位满意就是了。来,孔老夫子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大家先把买卖的事放一放,一块儿来干上一杯!”

酒足饭饱回到宾馆后,把大头和牛海安排住进了三楼。

为什么我要先到R市?一是这里是去黑石沟的必经之路;二是我要赶在大头和牛海前面,做好一切事前安排。让他们一来,就在我们有效的控制之下,把他俩人置于我们的视野之内。

我和保镖朱建国及四名佩带武器的检察官还有沈美日用品有限公司的干部小陆住在二楼,这样便于我们研究工作,而且不能暴露身份。因为跟“牛”端窝的行动路线只能从R市集结,检察官们及我的其他探员也只能从R市开始跟踪至黑石沟。

为了让大头、牛海“睡得安稳”,也为了让他俩“死心塌地”配合我们的抓捕工作,我和保镖朱建国,在于群、李蓝光的带领下到他们房间拜访。

这次拜访特别扎眼的是我手里提着的一只高级保险箱。

我把保险箱往桌上一放,说:“二位,刚才在酒席上我说过:‘回到房间让二位满意’,我这人说话算数,现在就给二位送上订金!”

一见保险箱,两人的眼睛都红了!

这个场面真够惊心动魄的,颇像影视片中毒品交易的镜头。我把保险箱当着他俩的面“叭”地打开,齐刷刷地一箱子现钞,然后从中抽出一叠扔到他们面前,“叭”地再重新合上。

“一万元,够不够?您二位数数?”我说。

“够!够!”大头一边数一边点头。

现在他们不仅拿到订金,而且亲眼见到了购货的现金,这不能不让他们相信,他们是真的碰上了真正的大买主。

一万元钱开路,下面的谈判就通行无阻了。

很快确定下了提货的细节:由我这个大老板在R市雇下一台装货的大卡车,前往黑石沟。因为这台大卡车的驾驶室坐不下那么多人,所以有人就要乘长途客运公共汽车。但考虑到买方路线不熟,卖方的大头和牛海就要分开带路。我大老板和保镖朱建国自然不能分开,加上大头乘大卡车走,牛海领着于群、李蓝光只好乘长途公共汽车了。我的目的是把这两人分开,我们几个人对付一个人,估计不会出事。大头和牛海对此没有异议,于是顺利通过。

我把手机递给大头,叫他立即和黑石沟联系,把事情敲死:“明天车到提货,不能秃撸扣了!”

大头当即和“三狼”通了话。看来“三狼”的警觉性要比大头高,仿佛在电话里一再警告他要把来人身份搞清,“不要把‘打假’人员引进黑石沟!”

大头连连保证:“不会不会!人家大老板实心实意,我眼见把钱都带来了,没错,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打完电话,大头把手机还给我说:“没事,有货,你就放心大胆地提货吧!”

从三楼下来我来到二楼的杜指挥的房间,杜指挥和他的三个检察官及委托方沈美日用品有限公司的干部小陆正在焦急地等待着我。现在是极其重要的关键时刻,需要仔细把明天的行动方案再推敲一番,以免在临战时发生意外。

我们研究到很晚,把明天黑石沟战斗的每个可能发生的细节都考虑到了。最后议定:检察院的四个检察官包括杜指挥,携带枪支分成两路。第一路两人埋伏在牛海乘坐的长途汽车里,杜指挥领着另一个检察官、沈美日用品有限公司的干部小陆,乘坐海狮面包车尾随我这个大老板的提货卡车而行,伺机抓捕。同时还规定了抓捕信号——我摘下帽子,用手抓几下头发。

我这大老板和保镖朱建国以及大头乘坐的提货卡车,终于驶进了黑石沟,当时天色尚未过午,冬日在天,正散发着温煦的光和热。

我从车窗往外望去,路边醒目的“警惕车匪路霸”的警示标语映入眼帘。此时,不由使我想起了大货车司机的话:“老哥,无论钱多少,我都不愿意去那里,那里是全国闻名的造假窝,黑道横行,送了命都说不清。”一听是官方的,钱又不少给,他才勉强答应了。

果然黑石沟不是一般乡镇的模样,高楼林立,街市喧嚣。道路两旁,各种商品琳琅满目,各种名牌商品应有尽有,名烟名酒、化妆品营、养品等等,堆积如山。不用打听,这些肯定都是这里生产的假冒产品了。

黑石沟如此公开生产、销售假冒产品,当地政府不可能不知道,没有政府的地方保护主义,黑石沟怎么会如此迅速崛起呢?一种依然的荒昧、野蛮和政治、文化意识的落后——自以为在创造繁荣和文明,实际上正在扼杀真正的繁荣和文明,我感到揪心的悲愤!

提货卡车在大头的指挥下刚刚停下,乘坐长途客车的牛海领着于群和李蓝光也跟了过来,我向长途客车停站的方向看去,那两个潜伏的检察官正在装做若无其事地在我们周围“闲庭信步”。

大头仿佛进了自家的家门,把我们领进一家客栈式饭店,楼上是客房,底层是对外营业的饭店。

一进门一个30多岁的中年妇女迎出来,一见李蓝光就笑着大声喊起来:“哎呀,大哥,一路受累了!”

李蓝光一听满脸通红:“不,不!我该叫你大嫂!”

“行,行!大兄弟!”这个妇女改口改得很快。

大头赶快走上前介绍:“这是我老婆,我让她提前两天来,给您打前站!”

我说:“好,好,谢谢你。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大头的妻子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搓着双手,不知如何是好。

大头说:“我办事从来是一卯顶一楔的。老婆啊,饭怎么样了?”

“都齐了,快里面坐,歇歇气!”这时大头的妻子才缓过神来,把我们让进里间雅座,一桌酒席早就放得妥妥当当。

不过不见此案的主人公“三狼”,总是放心不下。我问:“货怎么样了?”

大头妻子说:“有,有,全准备好了。”

我说:“那好,赶快吃饭——半小时后装车!”

“行,我去告诉‘三狼’!”大头妻子匆匆离开。

大头和牛海为表示热情,特意要来两瓶“茅台”和“五粮液”,要为我这个大老板“洗尘”。我笑了笑,把酒瓶给推开了,说:“真茅台我都喝腻了,咱们还是实实在在的吧!”

大头的脸刷地红了:“假的?刘老板,我敢拿脑袋打赌,真的,百分之百的真品!不信,您尝尝!”说着把一瓶茅台给启开了,“哗哗哗”给每个人杯子里倒了小半杯。

也许是真饿了,也许是好奇想尝尝鲜,于群竟然把手伸到酒杯上。

“放下!”我大吼一声,“一律不许动酒!妈的!你们吃完饭,赶紧给我装车。今天就往回放,谁也不许耽误正事。”

其实,我演这出戏,是让大头、牛海他们瞧瞧,我等到底是“溜子”还是“空子”!借以迫使大头催促“三狼”出面放货装车,以达到人赃俱获的目地。

吃完饭,服务员把桌子收拾干净,又送上刚沏上的热茶,刚好半小时到了,大头妻子准时返回。

大头忙问怎么样了,大头妻子的回答大大出人意外:“三狼”说,货还缺几十件,让等一两天,花销由他包了。

我一怒,把保险箱往桌上一扔,满桌的茶壶、茶杯噼里啪啦,赤黄色的茶叶水流了满桌子满地。

我什么也不说,倒背着手望着窗外。

那两个检察官大约也吃完了饭,仍旧在若无其事似地慢步。他们一看见我站在窗前,便向我发出信号:街道上出现一些形迹可疑的扛着铁锹,拿着扁担的人,正在向这家饭店游弋……

我想不好,这里社会环境复杂,而且据说有人还私购枪支,雇佣打手,有他们自己的一套“安全系统”。“三狼”者既是这个乡镇的头面人物,自然不会没有这种“安全系统”。刚才大头妻子说有货,现在又说货不足,要我们再等一两天,看来此人的确不愧为“狼”,显然对我们存有警觉,存在戒心。假若真的等上一两天,不仅检察院的车辆和人员有可能暴露,使“犀牛行动”功亏一篑,而且还很可能发生危险和不测事端。现在必须速战速决,立即离开此地。

我怒容满面,一把抓住大头,然后一推,说:“时间!时间就是命,你懂不懂这个道理?在这里多呆一天我要遭受多大损失,你陪得起吗?我告诉你大头,要是你耽搁我一天,就把我那一万元拿回来,再陪我3万元!哼,不管黑道白道,往下你就等着瞧,看看谁是马王爷的三只眼!”

我一脸杀气,看样子现在就要动手杀人!

大头的脸色一片灰黄。

他点头哈腰地对我说:“刘老板,别生气,别生气!我马上让我老婆再去说说!”说完此话,他又转过身对他老婆说:“你告诉‘三狼’,别再疑神疑鬼了!你告诉他,我什么人没见过,要他放心,这次绝对差不了!”

他老婆听完这番话,很快走开,自然是面见“三狼”去了。

不一会儿,她跑了回来,满面喜色:“妥了!‘三狼’有话,装车!”

这时我们才知道,原来这家客栈式饭店就是“三狼”开的,是“三狼”对外的总联络处和总销售处以及仓库,200多件假冒犀牛牌刀片早就储藏在这个大仓库里了。

这个“三狼”的确狡猾,200件假犀牛牌刀片全装上了提货大卡车,他仍旧没有露面,把收款的重任交给了大头的妻子。

大头的妻子伸手要钱,大头和牛海要利润。他们的眼珠子都死死地盯着我手中的保险箱。

这时,我看同时抓“三狼”已不可能,只好分成两步,先把面前这三个贩假要犯抓获,然后再去擒拿“三狼”。正好此时杜指挥乘坐的海狮面包车已开过来了,我当机立断,摘掉帽子,用手抓了几下头发,发出了紧急行动信号。

我对大头夫妇和牛海说:“好吧,现在我就给你们结帐!”

大头夫妇和牛海还没高兴过来,杜指挥领着一帮人从车上跳下,在门口一直“闲庭信步”的两名检察官也及时赶到面前。

杜指挥拔枪在手,大声喝道:“不许动!我们是检察院的,是来打假的!”

还在他们惊魂未定之时,我把大头和牛海一手一个抓住,大头妻子则由她在饭前改口称为“大兄弟”的李蓝光抓住,一块被搡进海狮面包车内。

按照事先安排,满载200件假货的提货卡车立即发动,由我的一名探员和沈美日用品有限公司的干部小陆押运,直奔沈阳。

大头夫妇和牛海悚栗不停,在我们面前哭天抹泪,带着我们直奔“三狼”的住处。

“三狼”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们这么快便冲到他那封闭式的大宅院门前。我们冲进宅门,偌大的一个个房间里,全堆着成箱成箱的假犀牛牌刀片,“三狼”的妻子抱着孩子在畏缩发抖,我们怎么问她,她都不吭声,仿佛傻子一样。我们只好把所有的房间全部过了一遍筛子——“三狼”逃脱了!

正在此时,李蓝光和一个检察官走过来,他们在后门堵截住了向外脱逃的“三狼”。

这满屋的“战利品”如何处理?是不是设法装车运回?

“撤!快撤!”我大喊一声,人们押着“三狼”迅速跳进海狮面包车,车轮立即转动,地上掀起一阵弥漫的烟尘。

我知道这里绝不是久留之地,稍再迟缓,很可能进得来,出不去了!

果然,车开不远,几名打手模样的人手持棍棒、铁锹向汽车追来,但无奈两条腿赶不上四轮轱辘,我们远远地把他们抛到了后面。

影视里播放的警匪片,其噼里啪啦的紧张、激烈也不过如此。

今天不可谓不紧张,不可谓不惊心动魄、憾烈人心!

汽车在长长的山道上疾驶,一路上很难见到什么人,仍旧一片寂静。我们却不敢大意,每个人那颗紧张的心悬在嗓眼上不敢放下。现在我们虽然远离了危机四伏的黑石沟,但是仍旧没有离开这个县城的土地。

山道两旁的寒冷还没有退尽,但在山崖上已经返现春天的绿意,青色依依,水气袅娜,偶然露出可喜的红色、黄色、白色,纷纷扬扬相杂其间,那是争先开放的野地里的花朵。

一阵喧嚣的声音隐隐约约从前面缓缓扑了过来,我知道我们又要经过一个热闹的乡镇了!

司机小刘更是小心翼翼,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前面的路面。

果然,在这最后一个关卡,故意送来的麻烦还是缠住了我们。

一个农民驾着一辆摩托车候在路旁,见我们的汽车开过来,距离还有200多米的时候忽然驾车向我们撞来,亏得小刘手急眼快,“嘎”地刹住了车。

那农民先是一愣,在小刘把车停了以后,他还是把摩托车撞过来。不过他撞的很技巧,只把前轱辘夹到我们面包车前后轮之间。人没伤,车没毁,他却吵吵嚷嚷我们的面包车撞了他。

我下车一看就知道有鬼!“就算是我们撞了你,你是反道,我们是正道,责任在你而不在我们啊!”

很快派出所警察及时出现,一脸的地头蛇的霸气,哪容你说理,胡乱给我们的面包车摊派了一大堆肇事责任。

两条腿赶不上四轮轱辘,四轮轱辘同样赶不上电话。我和杜指挥相互交换了会意的眼神:这是一起精心安排的“交通事故”,他们的目的是要截留“三狼”,至少是要滞留汽车、人等,以等待援军。不能在此久留,必须赶快脱身,以免被动。

一个警察要上车检查,被杜指挥制止了。

这个警察向车内伸脑袋瞅瞅,我们早把“三狼”按在车下。他什么也没发现。

“黑石头沟的‘三狼’在车上吗?”那个警察问。

“什么三狼四狼?”杜指挥把身份证明在他们面前一晃,强硬地说:“车上有重要人犯。此案贵省公安厅和地方公安局领导都知道,万一出现差错,派出所恐怕负不起责任。对不起,我奉命马上赶路!”

杜指挥唱罢黑脸,我赶紧扮演红脸,给那警察递过去二千元钱。那警察在车上没看到“三狼”,再说车上人员身上都带有硬家伙,真要闹出事来,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于是也只好放行。

小刘一踏油门,一阵烟尘,汽车呼地窜了出去。

我从后车窗往刚才的路上望去,那个农民还扶着摩托车,愣愣地站在那里。

公路越跑越长,月光越来越亮。

欢快的海狮跑得像是滑行,轮子转得很快,却又很轻,仿佛也怕扰乱了这一片诗意的寂静。

我看了看“三狼”,他的脑袋垂得更低了。

在月亮还没升上来之前,“三狼”还心存侥幸,因为我们的海狮还在他的势力活跃的地盘上行驶。现在从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得出来:他的哥们儿救不了他了。一句话:没戏了!

随着车轮滚动得越来越通畅,流转得越来越潇洒自如,我的心情也越来越殷实。

忽然,在万籁俱寂的空间里,一个朦朦胧胧含糊不清的声音传了过来,我猛地一惊,仔细听去,却原来是睡梦中的大头在嘟嘟哝哝地说着梦话:“……私人……私人——侦探……侦探,还有……还有私人的……真是头回听说……我算他妈的……服了……服了……”

开车的小刘回头给我送来一个甜甜的会意的微笑,大约他刚才也听到了大头的那番梦话。

月亮轻轻一颦,躲进一团云雾里,然后又飘然西去。她运行不息,变得明彻而洒脱,用一种无声的如水的光亮,示意我在走完这段归程后,我的办公桌上,也许电话铃声又会响起。回顾在黑石沟市面上看到的情景,我知道我们还不能歇气,我们这双疲惫的脚步,在这凝寂的土地上,还得继续踩出这道亮丽的风景线。

于是,夜半月光下,海狮飞驶得更快!

20001011于沈阳北陵一稿

20001023于沈阳北陵二稿

20001203于上海三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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