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与骗子较量:老侦探智斗“阿庆嫂”
既然骗子有意无意地使用了社会心理学的某些手段,我们为什么不能使用同样的办法,让“暗示”、“潜移默化”、“服从”等等在他们自己的身上发生效应?我们对两个骗子在这桩诈骗案中使用的心理诈骗术的剖析,终于派上了用场。以毒攻毒,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一直以来,人们对私人侦探有很多传说,许是相关题材的影视片看得太多了,人们以为私人侦探实在是太飘逸洒脱了,太神奇有趣了!
实际上私人侦探是个非常艰辛和危险的工作,面对难题并不轻松,和常人一样,有种种的烦恼和痛苦,自然也有种种愉快和幸福。是不是如同书籍影视里描绘的那样飘逸、洒脱、神奇、有趣,那自然要由读者来品评了。
下面给您讲个我麾下一个老侦探与魔较量的故事,由此或许能够让您或多或少地窥视私人侦探生活的一斑。
就从B市某国道25公里处的一家叫阿庆嫂的饭店谈起吧!
这是家饭店兼住宿的混和型饭店:楼上旅社,楼下饭店。住宿、就餐的顾客络绎不绝。
饭店老板娘林里美,二十七、八岁,娇艳柔美,且又精明勤快。一块蓝底白花的头巾长年包在头上,腰上围着阿庆嫂式的围裙。店里店外,跑来跑去,腿快、手快、眼快、嘴快,像是蝴蝶飞来飞去。更绝的是,她模仿戏里的阿庆嫂,惟妙惟肖,有人打趣地问她:“你家老公呢?他怎么也不来帮你一把?”这时她就会用戏里阿庆嫂的腔调回答你:“啊,你说我家阿庆啊,他到上海跑单帮去了!”至于她家老公到底叫什么名字,干什么工作,谁也不知道。
阿庆嫂的生意红红火火,方圆十多里,很少有人不知道这家饭店。
我们把一桩案子的侦察视角锁定在了这家阿庆嫂饭店。特别是那位腿快、手快、眼快、嘴快,像是蝴蝶飞来飞去的阿庆嫂林里美,更是我们锁定的目标中的目标。
为什么?因为两年前那桩轰动C市的特大无缝钢管诈骗案,涉及到了这家阿庆嫂饭店……
一、千吨无缝钢管被骗
1994年6月,C市爆出了一个特大的新闻:C市钢管厂价值362万元的1000吨无缝钢管被两个自称为陆杰和郑北平的骗子骗走,至今没有任何线索。警方公告悬赏:协助破案或提供线索者,将获高额奖金……
事情是这样的:
一天上午10点多钟,赤日当空,天气热得发狂,地上也像下了火,一些似云非云,似雾非雾的灰气低低的浮在空中,使人觉得喘不上气来。
这时一辆豪华的“林肯”轿车悠然而至,两个骗子开始表演。叫陆杰的骗子故意落下了车窗玻璃,把手机放在耳边,大声嚷嚷:“王厂长吗?兄弟已到了你们厂。啊,就在门岗……啊,不用接……马上,马上……”
与此同时,另一个自称郑北平的骗子则从车前门走下,客客气气地对门卫说:“我们是B市物资公司的,我们陆经理是王厂长的老朋友,到厂里找王厂长谈笔生意!”
两个门卫相互瞧瞧,见两人身着高档西装,手持手机,且乘坐如此高档的“林肯”轿车,还和王厂长是老朋友,自然不敢阻挡,于是放下拦车的铁链,一挥手,把两个骗子放进厂里。
两个骗子并不认识王厂长,为了接近王厂长,他们寻找到了一个“道具”——厂里青工小董。这一次,两个人找他带路,引见王厂长。
在小董的引见下,两个人派头十足地来到三楼的厂长办公室。
一见王厂长,骗子郑北平便抢先一步:“王厂长,我们是B市物资公司的,这是我们公司的陆经理。”
这时骗子陆杰稳步上前,彬彬有礼地握着王厂长的手说:“我叫陆杰。您好,厂长!”接着,他又把郑北平向王厂长做了介绍:“这位是我们公司购销科的郑科长。”
然后将眼光转向小董:“看来你们厂的小董就不用我介绍了吧,我们也算是老朋友啦!”
随后,在向王厂长敬上一支中华牌香烟后,相互交换名片,落座、喝茶,如此等等。
就这样,这个王厂长不由自主、自然而然地接纳了这两个陌生人。
陆杰说:“我的一家老客户,急需1000吨无缝钢管。本来我和别的厂家已洽谈好了意向,可头几天遇到了董老弟,董老弟硬是叫我把这份合同与您王厂长签,他还说您王厂长事办得明白,为人特别爽快,反正是有钱大家赚,所以我们今天就来了!”
听陆杰这么一说,王厂长哈哈大笑:“爽快与不爽快,咱们事上见。”
王厂长请两个骗子先看看货,然后吃饭。
陆杰又是一番赞叹:“这百闻不如一见,王厂长果然是爽快人,既然这样,兄弟我在价格上也不好争了,一切就按厂长您说的办!人都是这样,一回生,两回熟,头一回事办明白了,以后还愁没来往?”
接着就是看货,看完货已是中午,请客人吃饭自然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王厂长特意把一个副厂长和厂销售科科长叫来,陪同着这两个骗子一块进了当地一家高级饭店。
落座、点菜,还没喝酒,王厂长便开门见山谈到生意,这时人们头脑都很清醒,谁也没有受到酒精的干扰。
王厂长对陆杰说:“看得出,您陆经理也是办事人。货,你们也看了,合同嘛——吃完饭我们回去就签。价格,我也给你们压到最低了,货款一共是362万元,头一回跟我办事,咋说也得让你有钱可赚。只是这打款方式——”
不能说王厂长不精明,“一手钱,一手货”,这做生意的基本原则他还没有忘掉。
陆杰当然不能“一手钱,一手货”了,如果是这样,这桩买卖也成不了骗局。
他不慌不忙地说:“咱们离着也不远,我今天当着真人不说假话,要货人是我合作多年的老客户,年盈利都是几千万,只要合同一签,对方马上就往我帐面上足额打款。”稍顷,他想了一会儿,接着说:“我看不如这样,我先把我公司的空白支票压你们这儿一张。提完货,五天之内,我让他们直接给你打款。省得款先到我帐面上,我还得再往你们这转,那样一来周转的时间长不说,办起来也麻烦!如果五天之内,货款没进你们的帐,你就把我这张支票填好存在你们帐上!”
王厂长听了这个陆杰的一番话,倒是动了脑筋,长时间闷闷的沉默。
这时,陆杰眼珠转了转,说:“王厂长信不过我,还信不过小董吗?我们是老朋友,他又在你们厂。再者说,如果对方不把款打到你们的帐户上,我到哪儿去取差价款?“
王厂长还是没有反应。
陆杰有些着急:“如果王厂长信不过我陆杰,可以通过银行查查,看看我帐户上有没有款!”
王厂长说:“不是我信不过你陆经理,只是我厂目前银根吃紧,急需用钱!”
陆杰瞪大眼睛说:“5天,差一天你找我算帐!”
在座的人一看两位头头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事儿基本也算敲定了,于是频频举杯,几杯酒下肚,大家已是亲热得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样了。
本来是王厂长请客,到结帐时才知道,这个陆杰经理不仅早就买了单,而且还让服务小姐给每人带了两盒烟、一个打火机。出手如此大方,不能不给王厂长留下了美好的印象。
这个美好的印象,动摇了王厂长“一手钱一手货”的基本原则。
王厂长当即指示销售科长:“回去以后要抓紧办!”
陆杰表现得更是豪爽:“别看我今天喝了不少酒,但我酒后说话是算数的。各位记住,货款一到位,从我应得的差价里再拿出5万,给大家甩点烟酒钱!为了和各位交朋友,这笔生意我宁可少挣钱。”
这5万的许诺,使在座的众人乐得合不上嘴,于是回厂之后,很快就签订好了合同,连第二天的提货手续也一并办了个全。
第二天,厂大门刚一打开,那个称郑北平的郑科长已带来了10台东风牌大挂车,一次就运走了100吨钢管。接着不到两天的工夫,1000吨钢管便全部运离出厂。
至此,陆杰、郑北平两个骗子的全部诈骗行动终于画上了一个得意的句号。
等到了第五天,这个王厂长才指派财务人员去开户银行查一查,看有没有到款。在没查到进款的情况下,根据王厂长的指示,将陆杰留下的那张空白支票填好存上。
可是很快,一个意想不到的反馈刹时使王厂长慌了手脚:这张支票是假的!
王厂长顿时感到大事不妙,亲自按陆杰留下的名片打电话。可不论是宅电还是手机,送进耳朵里的都是“嘟嘟嘟”的忙音。
慌了神的王厂长紧忙指令那个同桌吃饭的销售科长打电话去B市物资公司询问,对方回答更是干脆:“我公司从未有姓陆的经理和姓郑的科长,也从没买过1000吨钢管!”
王厂长一头栽倒在沙发上昏了过去。
这就是这桩诈骗案的全部过程。
这两个骗子当时并没有隐身,是人们都看得见、听得到,摸得着的有血有肉的实体。但是在全部钢管被骗走以后,他们却全部神秘地失踪了,像是漂浮的云雾,一阵风吹过,消失得无影无踪……
二、从没有线索的地方着手
当时,我真有些纳闷儿,骗子的骗术并不算高明,那个厂的厂长据说还是一个很有头脑的企业家,多次获得省、市的先进称号,他当时怎么糊涂了呢?退一步说,就算是这位厂长糊涂,那些陪同一块的副厂长、销售科长也不会和厂长一块糊涂吧?然而,谁都没有看得出来,硬是瞪着眼睛让两个骗子雇了十辆大挂车,把钢管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公然运走。直到钢管运走的第五天,才算醒悟过来,哭天叫地大喊:“狼来了!”
公安机关立案侦察历经了二年时间,骗子依然逍遥法外。该不该接手这桩棘手的案子?倒使我颇费了一番心思。若大个企业派厂保卫科长来请我,同时还代表立案侦察机关的意图,当然恭敬不如从命了。
C市钢管厂,在50年代就誉满全国,在全国的钢管行业中也算得上是龙头老大了。高大的镶着黑色花岗岩的门楼,气势宏伟,依然显示着当年的雄姿英发。
厂保卫科科长刘鸣久陪同我们来到了厂办公大楼,王厂长和一个副厂长以及销售科长早就恭候在楼下了。
见了面之后,我寻思这三位当年的当事人多多少少能够提供些什么破案线索。不能不让人心凉的是,这3个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也拿不出来,甚至是到现在还没从噩梦中醒过来。问他们有没有两个骗子的照片?没有!问他们两个骗子可能有的地址或单位?没有!骗子给的名片报的地址、单位、电话等等,都是假的,我们不知他们从哪儿来,现在也不知他们都到哪儿去了!问他们两个骗子的相貌,这三个人的描绘倒比较一致:自称为陆杰的骗子,男,40岁左右,身高约1.67米,大腹便便,圆脸,秃顶,眼睛不大,但却透着神韵,讲话斯文,略带北腔南调,给人感觉酷似阅丰资深的大老板。自称郑北平的骗子,男,约三十四、五岁,身高不足1.72米,身体瘦弱,长脸,戴近视镜,头发虽然稀疏,但却向后梳理得很亮,该人讲话嗓音尖细。
为了了解案情和寻找线索,我们又来到了当地公安局找到办案的干警。这两个干警,一个叫赵磊,一个叫胡志伟。面对私人侦探,二位年轻的警官显出一种无视和傲慢,他们说,接受这个案子的时候,只有那份合同和那张假支票,还有两张假名片。厂子送到公安部门的全部线索就是这些,可除了“假”就是“空”,根本就无从入手。
他们唯一能抓到的线索,是大门门卫,因为骗子运货出门,门卫必须登记车号。如果找到车号,就能找到车主,顺藤摸瓜,也许能找到这两个骗子。车号很快找到了,也很快找到了这10台运货大挂车的司机,都是B市运输个体户,他们都承认那几天从C市钢管厂拉过钢管,但是雇主只让他们运到沈阳市郊外一条公路旁卸下,又装到另外雇来的大挂车上运走,至于运到哪儿去,他们一无所知,而那些另雇的大挂车车牌号是多少,谁也没有记下。
线索断了。
至于那份合同和那张支票、两张名片,因为全是假的,对破案没有任何意义。于是他们又把眼光瞄到青工小董的身上。因为那两个骗子是通过小董的引见,才得以和王厂长见上了面。
钢管诈骗案一暴露,青工小董便两腿发软,两眼发直。在公安局干警的追问下,他啰啰嗦嗦地道出他和这两个骗子相识的实情:那是那年5月的一天,他去B市出差,住在叫“阿庆嫂”的饭店里,一天在楼下吃饭,因为没有空桌。人称阿庆嫂的老板娘把他安排在里屋陆杰和郑北平一个桌上,似乎老板娘阿庆嫂和那两个人还很熟悉。吃饭的时候,这两个人听说他是C市钢管厂的,就给他加了两个菜和一瓶啤酒。陆杰说:他要买一大批钢管,问小董能不能帮忙。小董心想,厂里的钢管正愁卖不出去,于是就对他俩说,可以,这事得跟我们王厂长谈。陆杰说,过些日子他们俩去钢管厂看看,要小董给引见引见,事成之后,少不了他的好处费等等。其实小董不知道他们是不是B市物质公司的,除了这次偶然相遇外,他和他们再没有其它任何来往。
小董虽然没有道出这两个骗子的详细情况,但是却提供了两个重要线索:一是两个骗子似乎在阿庆嫂饭店住宿过,既然住宿必有住宿登记;二是那家饭店叫阿庆嫂的老板熟悉这两个骗子,必然能知道更多一些这两个骗子的详尽情况。
赵磊和胡志伟通过当地派出所,找到了这个阿庆嫂。谁知这个阿庆嫂,却一口咬定根本不认识什么陆杰、郑北平,还有什么小董。她这个饭店,在那个月也根本没有住过什么叫陆杰、郑北平的客人。“不信,你们可以查旅客登记簿嘛!”找来当月的旅客登记簿一查,果然没有这两个人,但却查到了小董的名字!
线索再一次中断。
到此,实际上C市钢管被骗案,什么线索也没有,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一无所有”的“空”!没有照片,没有地址,甚至连名字都可能是假的……
要在茫茫人海中去寻觅这么两个骗子,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十分古怪的天方夜谭。
这个案子,接还是不接?
就在我正犹豫的时候,王厂长向我们投来了那双充满期望和充满哀求的眼神。也难怪,他的精神压力实在不算轻松。案发后,厂里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想必是王厂长拿了人家的钱。要不,款没入帐,他凭什么把上千吨的钢管往外放?”还有的说:“听说那个姓陆的骗子一笔就先给了他5万元……”
看来,不找到骗子,挽不回巨大的经济损失不说,自己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公安局搞了两年还没抓到骗子,他现在只能把希望寄予在我们私人侦探身上啦!
于是,我和我的探员们进行了紧急磋商。
我们既然选择了私人侦探这个行业,就不能不面对越来越复杂、越来越扑朔迷离的难题。或许,正是因为有社会难题的存在,才有私人侦探的存在;或许,正因为这些难题的破解,才能体现出私人侦探的生命价值!
紧急磋商的结果,我们决定,把这个案子接下来。
我告诉王厂长,我们既然接手,就不会没完没了的跑“马拉松”。请给我们一个月的时间,如果破不了案,除了必需的差旅费外,我们不会收取任何费用。
王厂长不相信:“一个月?”
我点了点了头说:“是的,一个月!快了,也许只要20天。”
三、以骗治骗定决策
接案后,我就一直在想:王厂长是个精明透顶的人,在他走过的道路中,险滩、暗礁、陷阱……没少经历过,但一个个都让他绕过去了。为什么两个骗子并不高明的骗术,却把他给绕进去了呢?再说,陪同在座的一个副厂长和一个销售科科长,也不可谓不见多识广,不可谓不经验丰富,为什么也同时中了两个骗子的圈套?再说,当场识破骗术并不存在任何困难。比如在提货之前给银行打个电话,查验一下支票的真伪。给B市物资公司去个电话,验明一下两个人的“正身”。为什么这些应该去做的都没有做,对两个骗子的骗术笃信得如此痴迷呢?
我和我的探员们解剖分析的结果是:
从社会心理学来说,一定的社会环境制约着一定生命状态。一个生命状态和另一个生命状态交往,必然会产生两者之间相互的潜移默化。如果一个生命状态有意识地向另一毫无警觉的生命状态施以有目的、有意识的影响,就有可能改变另一个生命状态的态度和行为。这种有意识的影响,目的是使另一生命状态“服从”。“服从”是一种将个人行为和目的相联系的心理机制,而使用的最主要的手段是制造某种特定环境,给以各种“暗示”,造成另一生命状态心理认识的错位,以确认自己在对方心理上的地位,从而达到对自己的“服从”。
这两个骗子在厂门口的那一番表演,就是以“暗示”的方法,使两个门卫发生了心理认识错位,以为这两个人来头不小,肯定是王厂长的朋友。小董虽然是个普通青工,在王厂长的头脑中并没有留下什么印象,却容易制造两个骗子“可信度”的小环境,是“暗示”手法的另一种表现。小董的出现,使王厂长松懈了自己意识的警觉性,从而初步确定了两个骗子在自己头脑中的可信地位,于是便朝对方设定的“服从”圈套向前迈进了至为关键的一步。为了进行“暗示”,缺少不了一些必要的小道具,比如:适合扮演角色身份的豪华车、高级服装、手机、高档皮包、中华香烟以及印刷精美的名片和介绍信等等。
当然,要使“暗示”获得成功,最关键的是角色扮演得到位,正如前苏联戏剧大师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所主张的那样:要求扮演角色的演员在创造角色时要有意识地体验角色,正确地生活于角色之中,由此产生“我就是”的真实感和信念。这两个骗子的表演不可谓不到位,那做派、那语气、那眼神、那举手投足等等,无一不显示着他就是某物质公司的大买家,无一不显示出他的身份的真实性。
王厂长不是没有对这种“暗示”产生过心理上本能的抗拒。比如在饭店吃饭喝酒前,他明确提出结帐问题。这是通过两个骗子的种种“暗示”性的“潜移默化”,对两个骗子扮演的角色身份已经确认无疑,但是对结帐方式尚保留着最后一道防线。能不能突破这最后一道防线,是这两个骗子的骗局能否成功的至为重要的关键所在。
陆杰这个骗子,这时只能提高“暗示”的强度。这一强度的提高,有巨大的冒险性,一是压过对方本能的心理抗拒,从而使自己的“信任度”得到进一步的确认,那就闯过了这一关,使对方的生命状态达到对自己的“服从”,圆满地完成骗局;另一种结果是本身生命状态的“暗示”没有压过对方生命状态本能的心理抗拒,对方在最后一道防线没有达到对自己的“服从”,自然是骗局败露,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在这关键时刻,这个骗子孤注一掷,使出了请王厂长立即给银行挂电话,以查验自己在银行里是否有款。结果这一招使王厂长全线崩溃,生命状态完全处于对方生命状态的控制之下。
在两个生命状态相互作用的潜移默化中,王厂长心理状态的变化,直接影响着他那个生命群体的认同态度,产生社会行为心理学所说的“相符行为”。也可能当时某个个体生命状态会有不同的心理抗拒机制,但因为相信自己一方主体生命状态的认可,而决定了自己的认识定位。比如说,在一定的场合,一定的社会环境里,一般说来,有些人并不想突出自己的与众不同,他总想和其他人差不多。当他面临和群体中的大多数成员意见不一致时,他是不愿意偏离群体规范的。即他不希望自己成为一个“越规者”或“不合群的人”。何况作为主题的生命状态已经认可,自己更不愿意唱出不同的反调。在这桩诈骗案中,当王厂长在心态上已经完全确定了两个骗子的“可信度”后,接着陆杰又使出出手大方的结帐买单,赠送香烟、打火机以及许诺事成之后再提出5万元给众人,就把这种“暗示”推波助澜到了高潮。所以这些平时看似“绝顶聪明”的人,也就稀里糊涂地成为了两个骗子的俘虏。
然而,骗子究竟是骗子,是骗子总会露出马脚。
利用小董做工具,使王厂长松懈了警觉。但正是这个小董提供的线索,使骗子陆杰和郑北平露出了行踪。小董提供的情况是这两个骗子当时可能在这家饭店住宿,公安部门从旅客登记簿上没有查到两个骗子住宿的登记记录。这只能说明这样的问题:一是这两个骗子的确没有在这里住宿,但从“阿庆嫂”和两个骗子熟悉的情况来看,这两个骗子如果没有在这里住宿,很可能居住离此不远,因是郊区,远处的人不会专门为吃一顿饭而上这儿来;二是这两个骗子在这儿住宿而没有登记,那就更进一步说明阿庆嫂和两个骗子的不一般的关系,很有可能这个饭店就是他们活动据点,也有可能“阿庆嫂”就是这个诈骗集团的成员之一。总之,不论处于哪种情况,阿庆嫂认识和熟悉这两个骗子,这是可以确认无疑的。正因为如此,阿庆嫂才成为我们唯一可用的线索。
“如果有个更大的发财机会,这两个骗子会不会从暗处里钻出来?从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看,这两个骗子专爱在金属行业上行骗,如果我们手头上有那么一大批有巨额利润的金属在手,能不能把这条毒蛇从洞里引出来?”
我的动议,立即引起了老侦探张国泰和陈涛、耿宝山的呼应。
我们对两个骗子在这桩诈骗案中使用的心理诈骗术的剖析,终于派上了用场。以毒攻毒,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既然骗子有意无意地使用了社会心理学的某些手段,我们为什么不能使用同样的办法,让“暗示”、“潜移默化”、“服从”等等在他们自己的身上发生效应?他们既然能使王厂长等人发生认知上的错位,那我们今天也让他们坐到王厂长的位置上,尝一尝在认知错位后受骗上当的滋味!
凭直觉,我们不相信那家阿庆嫂饭店和这桩案子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更不相信那位腿快、手快、眼快、嘴快,像是蝴蝶飞来飞去的阿庆嫂林里美会和两个骗子没有一点牵扯。
中国有句俗话:“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这桩诈骗案从这家阿庆嫂饭店开始,而这位阿庆嫂又扮演了重要角色。那么,要找到这两个骗子,就必须从这家阿庆嫂饭店和这家饭店的老板娘林里美入手!
一辆崭新的丰田面包车,在阿庆嫂饭店门口“嘎”地停下。阿庆嫂从店里前厅迎出来,因为天热,她头上的那块蓝底白花的家织布头巾换成了一块浸透了凉水的白底蓝色图案的新毛巾,腰上的围裙虽然没有脱下,但是穿的却是透明的细纱半袖衬衣。虽然没有了戏里阿庆嫂的朴素,但却显得更加俏丽、妩媚动人。
戴着墨镜的陈涛故意把车窗拉下,对着手机大声说话:“徐总经理,事情怎么样啦?啊,我们到了,啊,铜材厂同意了?好,好,一定尽快出手,好,好,我们等你……”
耿宝山也戴着墨镜,他从司机座上推开车门跳下,从车前绕过,来到陈涛面前,打开车门:“陈经理,是不是先吃些什么?”
陈涛跳下车,抬头看了看牌匾:“阿庆嫂饭店?好啊,我们到了沙家浜啦!耿处长,进去看看吧!”
阿庆嫂笑容满面的迎上来:“哟,二位大哥,屋里有空调,快请里面坐!”
陈涛上上下下看了看林里美,开玩笑似的说:“你,我猜就是阿庆嫂了。”
阿庆嫂千娇百媚:“大哥您真有眼力,我叫林里美,因为开这家店,人家都叫我阿庆嫂。”
耿宝山连忙走过来介绍:“这是我们沈阳包氏金属公司的副总经理陈涛!”
陈涛转过身来介绍耿宝山:“这位是我们公司销售处的耿宝山处长。”
“欢迎!欢迎!”
阿庆嫂把两个人引到屋里一间宽敞、明亮、干净、凉爽的雅间。
随后,一位小姑娘送上茶水。
阿庆嫂殷勤地给两个杯子沏上茶:“两位大哥,请用茶!”陈涛说:“谢谢!”他轻轻地抿了一口。
“二位大哥,还要些什么吗?”阿庆嫂问。
这时那个小姑娘一手白纸本、一手圆珠笔,准备写菜单。这时,突然响起一阵“嘟嘟嘟”的电话铃声,陈涛的手机响了。
“徐总经理吗?我是陈涛啊!什么?和B市铜材厂的合同书签订了!108吨,460多万啊!好,好,好……”陈涛顾不上有阿庆嫂和那个姑娘在场,禁不住向耿宝山大声报喜:“成啦!108吨铜材到手啦!”
“是吗?太好了!来,多点几个菜,咱们庆贺庆贺!”耿宝山说。
“慢!徐总经理马上要到这儿来,等等他。要乐呵一块儿乐呵!住下吧!”陈涛说。
“行!”耿宝山扬头问:“有房间吗?”
阿庆嫂一听客人要住下,立即眼里一亮:“有啊!不知二位大哥要住什么样的房间?”
陈涛问:“你们有什么样的房间?”
阿庆嫂说:“有普通间、标准间、豪华标准间,还有一套总统套间……”
“什么?还有总统套间?说说总统套间是怎么样的套间?”陈涛感兴趣地问。
“我怕二位不肯花那个钱。”阿庆嫂神秘地一笑:“进了总统间,享受天堂般的服务。”
“不用说了,领我们去看看。”陈涛站起身来。
阿庆嫂领着二人到了二楼。在走廊的一头,拦出一截,打开门,一侧是一里一外室的房间,里屋一张又宽又大的双人床,配置了桌子、椅子之类;外室是带有卫生间的会客室,不仅配置了写字台、椅子、台灯等物,还有宽大的几个大小沙发和彩电;在走廊的另一侧,是一间面积较大,带有卫生间的双人房间,两张单人床、写字台、椅子、彩电、沙发等物俱全。阿庆嫂介绍说,有会客厅的大间是总统住的,对面那个双人间是供总统保镖和秘书住的。
陈涛说:“行,就要这套总统套间。”
“一天得400块啊!”阿庆嫂说:“您看——”
陈涛说:“不贵不贵,总统套间,我们包下了!……”
四、货真价实的鱼饵
这次行动,我让老侦探张国泰担纲主角,给他派了陈涛、耿宝山两名助手充当配角。
老侦探张国泰,60年代初就毕业于公安刑侦院校。他生命中最宝贵的时间,是在打击刑事犯罪的浴血奋战中度过的,曾无数次历经了生与死的考验,他把自己30多个生命年轮贡献给了人民的公安事业。今天他又以崭新的生命状态投入一番新的撞击,他是我麾下一员善于冲锋陷阵的战将,是一棵生命的不老松。
张国泰派他的助手陈涛、耿宝山驾驶着丰田面包先去阿庆嫂饭店,自己则来到了B市铜材厂。
接近中午,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候。湛蓝的天空,仅有一朵一动不动的白云,凝固滚烫的空气,仿佛划根火柴就能点着。人们酷热难熬,只能光着膀子在树底下、墙根边避阴凉。
不过,在B市铜材厂,车间里还不算太热,巨大的电风扇呼呼地吼叫着,把经过水池里的湿润的空气吹到空间。田厂长亲自搞的土电风扇,避暑降温大显身手,使车间里外俨然变成两重天地,既节省了大量经费,又为生产创造了适宜的条件。
田厂长在车间里查看完生产情况,向厂长办公室走去,现在快到吃晌午饭的时候了。
一推开办公室的门,见沙发上坐着老侦探。
“哎呀,老张!我的老天,你怎么有空跑到我这个小厂来了?”
两个人又是拥抱,又是相互捶打着对方。
两个人怎么能不亲热?他俩曾在沈阳铜材厂一块工作了十多年,那时老田是车间主任,老侦探在厂里负责保卫。两个人的家住得又近,一个楼上,一个楼下,交情自然非同一般。后来B市建起了铜材厂,老田调来担任厂长,老侦探几乎前后脚也调回了公安部门。多年来两人各忙各的一摊,一晃二十多年没有见面,现在再次相会怎能忍得住满腔激动之情?
“20多年了,你还是没怎么变样!”田厂长上下左右地打量着老侦探。
“老喽!不过看你老弟厂长一当,活得是风风光光!”
几句闲话聊过,田厂长说:“我知道你老兄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老侦探说:“嘿!咋的?不欢迎你老兄的到来?连顿酒也不请我喝,就要往外撵人?”
田厂长说:“那哪能呢?”他看看表:“差点儿忘了,行!咱们出去,对门有家新开的川味饭店,那儿火锅不错,我请你好好涮涮!”
老侦探感叹地说:“几十年了,老弟还没忘了你老兄的口味,哎——这才像老朋友的样儿!”
两个人走进了饭店,找了间说话方便的包房。
这两个人进了这间包房,连吃带唠,一呆就是两个半小时。
这是我们全部行动最关键的两个半小时。
回到厂里,田厂长态度严峻地把销售科科长和几个销售人员找到厂长办公室说:“这是我沈阳的老朋友徐经理,我决定将库存盘点出的帐外铜材,处理给他们108吨。他们先交订金20万,你们马上跟徐经理把供货合同签了,同时把提货手续也给办了!”
“田厂长——”销售科长刚要张口说些什么。
田厂长不等他说下去,就打断了他的话:“这事你赶紧给我办了!其它的事由我负责,你们不要多问,也不要多管!”
销售科长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看了看科里的其他几个销售人员,也相顾失色,不知所已。
对此,他们都感到大惑不解。一贯小心谨慎的田厂长怎么会如此大方?仅凭20万元,就要签价值460多万元的供货合同,而且还要开具提货单,这实在是太离谱了!
不过,这个销售科长和这几个销售人员跟C市钢管厂的那个副厂长和那个销售科长大不一样,他们把田厂长悄悄叫到一旁,提出了他们自己的意见。
老侦探听了田厂长叙述的销售科长和销售人员的顾虑后,觉得不能瞒着他们,应当向他们说清意图,得到他们的支持和合作。
销售科长和几个销售人员听了,噢,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他们立即表示支持,而且还要在保密的情况下,把这出戏演得更像!
如果说,以骗治骗的“骗局”从何开始?准确地说,应该是、也正是在这里真正开始了行动!
其实,在饭店包房里,这个田厂长和老侦探还签订了另外一份契约。这份契约只一份,保留在田厂长的身边。这份契约写明,他和老侦探签订的那份合同和提货单,只是为了配合破案需要而设立的手段,均为无效,破案后,原合同及提货单退回。真够小心谨慎的了,他是怕假戏演成真戏,虽然是老朋友,他也不能不防着一手!
刚才陈涛两次接到的电话,其实只有一个电话是真的。第一个电话,那是陈涛看见阿庆嫂从店内出来,临时编造的。那时老侦探和田厂长刚刚吃过饭回到厂里;第二次电话倒是真。这时,老侦探手里不仅有了与铜材厂签的正式供货合同书,而且还有了正式的提货单。是货真价实的真正的鱼饵,现在就等着鱼儿咬钩了!
老侦探打的来到阿庆嫂饭店,陈涛、耿宝山毕恭毕敬,先要了一桌好菜,为总经理接风,然后又毕恭毕敬地把总经理送到总统套间的大套间。
晚上,老侦探、陈涛和耿宝山都聚集在大套间的会客室里,一张墨绿色的玻璃钢桌面的茶几放在屋子当中,两张长沙发放在茶几两旁,茶几面上放着供货合同书和提货单。
三个人正在发愁,怎么攻下这个叫阿庆嫂的老板娘。这个阿庆嫂,精明程度一点儿都不亚于戏里的阿庆嫂,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儿没经过?行动稍有不慎,就可能引起怀疑,前功尽弃!
房门吱扭一声响了一下。
三人听到响声,抬头一看,不禁吓了一跳!
阿庆嫂领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艳服浓妆站在面前。
“大叔、两位大哥,忙着那?”阿庆嫂的打扮和白天俨如两人,长发披肩,坦胸露背,“进了总统间,享受天堂般的服务嘛!大叔、二位大哥,”阿庆嫂那圆圆的脸上笑盈盈地现出两个酒窝,说:“你们看,满意吗?”
陈涛、耿宝山倒全愣住了,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老侦探却很沉着,向阿庆嫂伸出手去:“阿庆嫂,什么‘天堂般的服务’?免了!免了!来来,坐下,坐下,我正想找你唠唠呢!”
他说得很坦然,把阿庆嫂让到沙发上坐下,然后对耿宝山说:“沏茶,沏茶,大耿,快给阿庆嫂沏茶!”
阿庆嫂领着两个姑娘本来是要为三个客人进行“天堂般的服务”,却不料现在本末倒置,这三个客人却向她进行了“天堂般”的服务了。她坐在那儿很不自在:“大叔,那哪能呢?我来,我来!”说着要站起来亲自沏茶。
老侦探一把把她按在沙发上说:“坐下,坐下,这套总统套间我给包下来了,我就是主人,哪有主人让客人沏茶的道理?大耿,把我在杭州买的上好龙井沏上,请阿庆嫂尝尝!”没等阿庆嫂答话,他又对那两个姑娘说:“你俩请回吧,我跟你们老板娘好好唠唠家常,等会儿就回去。”
那两个姑娘看看阿庆嫂,阿庆嫂点点头,她们只好悄悄地走出房间。
阿庆嫂很吃惊,今天是怎么啦?过去客人包了总统套间,她和小姑娘们还没等在房间里站稳脚跟,客人们便急不可耐地如狼似虎地猛扑上来,而今天她却成了贵宾!这三个人倒是怎样的人?
“阿庆嫂,你知道我是多么想见到你吗?”老侦探深情地说。
陈涛顺风转舵,说:“今天临出发时,咱们徐总经理还一再交代,今天要住就住在阿庆嫂饭店,不管怎么样也要见阿庆嫂这个人!”
“见我?为什么非要见我?”阿庆嫂不解地问。
老侦探说,他这个公司就是从阿庆嫂饭店得到启发才办起来的。他说,一个农村的女孩子,从路边摆茶摊干起,一开始就能想到“阿庆嫂”这个品牌,就是了不起的创造,能干到今天这个程度,没有非凡的才能,干不成今天这样的事业。因此,他的这个金属贸易公司,便借了钢铁大王包玉钢的姓氏为招牌,叫沈阳市包氏金属贸易公司。但是,这个“包氏”,总感到没有“阿庆嫂”那样贴切、亲切、准确。
人总爱听到对自己的肯定,C市钢管厂的王厂长只因为骗子陆杰说他“事儿办得明白,为人特爽”,于是便立即飘飘然起来。阿庆嫂听到老侦探对自己发自肺腑的肯定,感到自己的生命有了价值。
老侦探问她怎么想起给饭店起名“阿庆嫂饭店”?怎么想起把自己打扮成阿庆嫂笑迎四方来客?一说起这些,阿庆嫂的心绪开始放松,谈话便显得自然。于是,她从怎么样在路边摆茶摊说起,怎么自小喜欢《沙家浜》,特别喜欢阿庆嫂这个角色,怎样一步一步由小变大,办起了阿庆嫂饭店,其中有多少艰辛和幸福等等。
“你家阿庆呢?他怎么就不能帮你一把?”老侦探同情地问她。
“他,我恨死他了!他不是东西,挣了两个破钱,跑广东包二奶去了!”
老侦探安慰她,要她振作起来。天下男人有的是,只要自己干成功了,什么样的好男人找不到?说不定这正是好事而不是坏事呢!
空气重新活跃起来,老侦探大谈起挣钱之道,要挣更多的钱,要好好地气一气他,要让他后悔,悔死一个人比杀死一个人更能解气等等。
这么个老实人,想不到竟然有这么多歪理邪说,而且说得头头是道,老侦探真是进入了角色。阿庆嫂听得入了迷,也真是信了他了。
老侦探还在说着,然后不失良机地把那份供货合同书以及提货单推到她的面前。阿庆嫂当然明白这份供货合同书和那份提货单的价值。她眼睛一亮:“20万元订金就换得了460万元的货?那个厂长咋这么相信你?”
老侦探真不愧是一个出色演员,连陈涛、耿宝山都听愣了。他说他和B市铜材厂的田厂长是怎样的铁哥儿们,说他们当初是怎样一心朴实地给公家卖命,临末了到退休才明白“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的道理,但为时已晚。田厂长还有半年退休,不捞一下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因此才定下了这个锦囊妙计。他说一切手续齐备,只等着一个有大办法的合伙人把货给跳楼卖了,才能使这个锦囊妙计成为现实。他还说他是经过怎样反复思量才选定了阿庆嫂饭店,他认为他心目中的阿庆嫂就是这样一个最理想的有能耐的人。阿庆嫂林里美接过话茬说:“我倒认识一个做金属贸易的人叫陆杰。不过,最近他没有到饭店来过,听说他最近和老婆离了婚。”阿庆嫂林里美抛出陆杰,陈涛、耿宝山都有些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老侦探张国泰故作惊讶的说:“我也听说过这个人,很有号。事成之后,我和田厂长各占一份,阿庆嫂和陆杰各占一份,460万元扣去我已交的20万元,净余440万,每份110万元。得到钱款后,我和田厂长立即远走高飞,从此在人间消失。有了110万元,到哪还不是舒舒服服的过日子?”老侦探在继续抛着诱饵。
果然,阿庆嫂给说动了。
屋里出现一阵沉默。
末了,阿庆嫂有些为难地说:“此事真得陆杰出面,可现在上哪去找他呀?”
眼看到手的线索又要中断,老侦探不禁暗暗地着急。老侦探对阿庆嫂说,他去陆杰离了婚的老婆那儿打听打听,如果能找到陆杰更好,如果找不到陆杰,无论如何请她再找一位能办大事的人,总不能让好不容易到手的鸭子给飞了。
阿庆嫂对老侦探说她会尽量想办法找新买主,不过,她还是希望老侦探明天去找陆杰的前妻试试,万一能找到呢,岂不是更好?她告诉了老侦探陆杰离婚妻子的姓名和地址:张静,B市沙河镇……
阿庆嫂神采飞扬,她和老侦探越谈越投机,恋恋不舍的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在老侦探一再催促下,她才离开总统套间。老侦探把她送到门口,在刚要跨出门槛的一刹那,她突然冷不防地在他右面脸颊上留下了一个红红的唇印。
阿庆嫂走后,陈涛和耿宝山忍不住嗤嗤的笑出声来。
“老家伙,你演得还真有味儿!”
“阿庆嫂说不定真地爱上你啦!”
像那两个骗子在厂门口迷惑了两个门卫,现在,他们首战告捷——他们的“暗示”获得成功,最起码的是已经使这个阿庆嫂产生了认知上的“错位”,确认了他们的角色地位。
五、狐狸尾巴露出来
当天夜里,老侦探和陈涛、耿宝山通过手机,分别向我做了汇报。
真没料到事情进展这么顺利。
老侦探说,明天一早他们就驾驶丰田去沙河镇。
我想了想,说:“还是你一个人去吧!因为一是不惊动对方,别引起对方的警觉;二是你对金属行业内行,不容易露出破绽;三是对阿庆嫂还需要适当布控监督,要千方百计稳住,不要出现节外生枝的失误。”
第二天,太阳刚刚露出笑脸,在阿庆嫂把早饭送进总统套间的时候,老侦探已经坐上了去沙河镇的公共汽车。
……
老侦探身穿真丝短袖衬衫,手拿着精致的真皮皮包,倒也显得飘逸洒脱。本来只需2个小时的路程,公共汽车却老牛拉破车似地跑了2小时45分才到了沙河镇。
老侦探一下车,差点儿被迎面扑来的热浪冲个跟头,临上车时清新凉爽的早晨送给他的美好印象,刹那间被冲得干干净净。这个小镇到处是裸露的土地,被烈日烤焦的尘土在无风的空间里,被来往车辆卷起,纷纷扬扬,仿佛天地之间永远笼罩着驱逐不散的弥漫的浓雾……
老侦探擦了擦汗,到路边一家小卖店买了包香烟。
“老弟,向您打听个人啊!”老侦探边打开香烟边说。
店主是个50多岁瘦精精的老头,他抬起头看了看老侦探,说:“打听谁吧?”
“请问张静家住哪?”
“张静?没听说过。”
“我是沈阳来的,我们是多年不走的老亲戚。她有30多岁,爱人叫陆杰,两个人可能是离了婚……”
“不知道,不知道。”店主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说:“要是有这个人,照说我能知道,我打小儿在这儿长大,差不多没有人我不认识的。老哥,你是不是把地址给记差了?”
“请问老弟,B市还有什么地方叫沙河镇?”
“咱沙河镇只有一个,可是分上沙河镇、下沙河镇。老哥,莫不是你把下沙河镇当成上沙河镇了吧?”店主说:“你到上沙河镇再去看看,上沙河镇离这儿还有八里路——”
老侦探想打辆车,小小的镇子竟然没有一辆出租汽车,现在只好用步量着去了。又走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到上沙河镇,这是一个比下沙河镇更为偏僻的农村,不过,空气中却透着几分乡土气息的清新。
上沙河镇毕竟不大,一进村,就见一座四合院门前有三个女孩儿在跳绳玩。
老侦探走上前问:“小朋友,请问张静家在哪住?”
两个甩绳子的小女孩住了手,正跳绳的小女孩一脚踩到了绳子上,她不高兴地嘟起了小嘴:“不算,不算!”
这时,一个拿绳子的小女孩说:“燕燕,这个老爷爷找你妈妈!”
老侦探刚向叫燕燕的女孩问话,一个老太太走过来。
这个老太太是燕燕的姥姥,她听老侦探要找她的女儿,反复盘问,直到盘问得觉得可信了,才让燕燕领着老侦探去找张静。在路上,老侦探故意和燕燕找话:
“你爸常回家吗?”
“不常回家,我妈有时候自己去!”
“你呢?你也去过你爸那儿吗?”
“去过,我爸那儿可好看呢,在城里有好几个可好看可好看的大楼房!”
“是吗?你给你爸打过电话吗?”
“没有,我妈不让我打,可是,我妈老给我爸打电话,一打就打老长老长时间……”
老侦探放心了,张静知道陆杰的地址,至今还和陆杰保持着经常的亲密的联系。
二人很快就来到一户人家的门口,正在搓牌的张静被燕燕叫出来。老侦探抬眼一看,张静长发飘逸,肤色细润,一点儿不像是个30多岁的女人。不过这是一个始终保持高度警觉性的女人,老侦探一开口,张静便紧紧地把门封上了。她说她和陆杰早就离了婚,她和他早就没有了任何联系,她说她对陆杰深恶痛绝,“骗子,放屁都掺假!我连管他要孩子的生活费都找不着他影……真气死我了……”
老侦探明明知道她在撒谎,知道这样僵持下去,情况只能越来越糟。于是,他掏出了那份供货合同书和那份提货单,递给了她,说:“本来,我找陆杰,就是想托他帮我把这批货跳楼处理掉,至于货款嘛,这460万元,扣除我已垫付的20万元订金,两家平分。现在既然找不到陆杰,也就算了,我回去还是另想办法吧!”
张静将合同和提货单反反复复地看了几遍,又望了望老侦探,说:“怎么会有这样便宜的事情?”
于是,老侦探把对阿庆嫂所说的那一番话,在这里又重复了一番。
这一番话,果然使张静开始有了松动。“我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但我可以帮你找找他,找到找不到可就不一定了。”
老侦探拿过合同和提货单,说:“你找找看,我真怕你找不到误了我的大事!这样吧,多长时间?假如在这个时间之内找不到,我就只好另求别人了。”
张静说:“你不要太着急了,三天怎么样?你给我留个电话,两三天之内,给你回音!”
三天,三天等于72小时等于4320分钟,每一天、每一小时、每一分钟都可能发生变化。老侦探的角色很难说受到了怀疑,也很难说得到了确认,这三天正是老侦探角色经受考验的关键时刻。
通过电波,我们在交流着可能发生的险情和应对的办法。我分析说,下面的发展有两种可能:一是对方没有能够确定我们的角色,从此更加隐秘地躲藏。这也不怕,因为我们已经有了案犯隐身地的方向性把握,可以采取对张静跟踪的办法,只要他们有所接触,我们就可以有所行动。但这种办法会付出太多,还是千方百计争取第二种可能,那就是把角色演得更像,让骗子主动上钩。到B市铜材厂,不要在那儿走漏了风声。
我们着急,其实更着急的还是阿庆嫂。一百多万元的油水,使她兴奋得睡不着觉,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有了这一百多万,干什么不好,干嘛还开这个饭店,天天“相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不!得过过有滋有味舒舒服服能思能量的日子!她一天三次地跑“总统套间”,打听有信儿没有。
时间过去了48小时,过去了2880分钟,老侦探的手机还没迎来张静的电话声,但却传来了远在市里铜材厂的田厂长的声音。
田厂长说,昨天销售科接连收到四个电话,一个男的三个女的,其中还有一个老太太的声音,都问同一个问题:有没有开出过108吨铜材的供货合同和提货单。亏了和销售科打了招呼,这些同志配合得挺好,说开出过,怎么还不取货?再过一个礼拜不取货,他们就不再等了!
田厂长还说,今天下午三点多钟,有一个人直接跑到厂里找到他的头上。
老侦探问:“这个人叫啥?咋个长相?”
田厂长说:“他说他姓刘,叫刘杰,四十岁左右。他说你把铜材要卖给他,他怕不实,特地到我这儿来问问。我说,是我亲自批的,那还有假?怎么还不来提货呀?要不过一个礼拜,就很难说有货了!”
“啊呀,这就是那个叫陆杰的骗子呀,你咋不把他扣住!”老侦探说。
田厂长哈哈大笑起来:“我怎么能认出来他就是那个骗子,再说我也没有这个权利!老哥,等着吧,鱼儿要上钩了!”
我直纳闷儿:给销售科的四个电话,一个男的、三个女的?男的肯定是陆杰无疑了,那三个女的,可以断定其中的老太太可能是张静的母亲,一个是她本人,还有一个女的会是谁呢?
第三天,这是最后一天了,下午两点多钟,老侦探找到张静家。正好张静的母亲一人在家。一看老侦探,老太太热情地迎上去,让座、沏茶。
老太太说:“老兄弟啊,你可别怪俺闺女多心,不能不多心啊!这两年来,总有人偷偷摸摸地打听俺那姑爷,我是怕他出事啊!其实我一看你呀,就是个信得过的人。一大把年岁了,要不是为了俩钱,谁还会东跑西颠地扯这个哩咯愣呢!”
傍晚的时候,张静从外面回来,一看见老侦探,便面带笑容地说:“让你又跑了一趟,真太抱歉了,快坐,快坐!”
一看她那气喘吁吁的模样,老侦探就断定她是从市内的陆杰那儿来。他说:“怎么样了?田厂长那边直催,让我尽快把这批货出手!”
“我刚从老陆那儿来,他叫你再等一两天。”
“不行,不行,你再给他去个电话,让他铁定了哪天,实在等不及了!”
“这……”张静一个劲儿的犹豫。
“别犹豫了,听了你打电话,我好放心!这不是害怕吗?害怕夜长梦多,眼看着到手的大财一下子给走空了!”
张静只好陪着他出去到小卖部的公用电话处打电话。
老侦探实际上是想摸陆杰的电话号码,有了号码,就能找到他的藏身之处。但这个张静更鬼,她背着老侦探把电话抱在怀里,拨了一串号码,老侦探的打算落空了!
电话通了,张静把话筒紧贴耳朵,说:“是我,徐总在这儿,他急着听你的信儿。”接着便“啊啊”地应和着,然后放下话筒。
张静放下电话往外走去。
店主说:“还没付话费呢!”
老侦探赶紧过来向店主抢着付话费。
“多少钱?”
“一元五!”
“不对吧?哪这么贵?肯定是你看错了!”
店主生气地打开记价器,屏幕上立即显示出一串通话号码、通话时间及价格。
老侦探用眼睛只是随意一瞄,张静刚才拨通的号码便记在了他的头脑里。
送老侦探的路上,张静有些神秘地说:“我家老陆说,他要你放心,这事儿成啦!这一、两年找老陆麻烦的人太多,我们不能不防范点儿,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干咱们这买卖的,不能不多加小心,行,明晚七点,我听你电话!”
这个张静,她和陆杰搞的什么鬼?老侦探得没得到他们的最后确认?现在还不敢肯定。但是,老侦探得到的电话号码,我立即从B市电话局得到确认,并查清详细地址。
现在,我放心了!不管你这个骗子上不上钩,反正是跑不了啦!
六、骗子在骗局里落马
……
老侦探从上沙河镇回来,就一直在等着张静的电话。张静说晚七点来电话,可到了晚上十点仍然没有任何动静。老侦探和陈涛、耿宝山都有点慌了手脚,便打电话向我请示。我也感到有些异常,便说:“看来,在他们的心里我们的角色还未得到完全确认,但也不可能得到否认。现在的办法是马上找到阿庆嫂,向她施加压力,也许她有可能向陆杰施加些影响……”
虽然从现在的情况看,阿庆嫂跟他们没有联系,但也难保这不会不是一种假象。因为B市铜材厂销售科接到的三女一男的电话,有一个女的电话我们一直没有找到可疑对象。我们不可能不把目标锁定到阿庆嫂身上,因为知道我们这批合同的除了张静、张静的母亲和陆杰之外,除此只有阿庆嫂知道全部情况。
于是,陈涛到楼下把阿庆嫂请到了“总统套间”。老侦探毫无保留地把这两天和张静接触的情况,向她做了通报。
耿宝山故意吵吵要马上打道回府,老侦探生气地用眼神阻拦他别再说下去。
老侦探对阿庆嫂说,这批很不容易到手的货,真舍不得给废了。他说他原先不是找不到买主,只是中间主儿太多,一是平摊起来分不到多少钱,值不得冒这么大的风险;二是人多嘴杂,容易犯事。“这样吧,阿庆嫂,我们信着你了,你赶紧再给我们介绍一家,如果不中,我们明天就回去了。我们今晚就把房钱给你结算了,要行,我们就再住两天。不行,明早我们赶紧赶回去,怎么样?”
阿庆嫂一听老侦探他们要走,立马有些慌神:“别,别,你们再等一天,如果再没有消息再走也不算迟啊,好不好?”
老侦探深思了一会儿,同意了阿庆嫂的意见,只是坚持今晚把帐结了。
陈涛结帐的时候,阿庆嫂悄悄地问:“你们当真要走啊?”
陈涛说:“你还寻思假呀?总经理那儿压力可大去了,刚刚田厂长还来电话,说这一、二天再不把货弄出去,他就要停止合同。总经理能不急吗?我看啊,那个陆杰靠不住,你还是赶快另外找主吧!”
这一夜谁也没有睡好。
这是我们使出的孤注一掷的最后一招了,因为明天张静再不来电话,说明我们的表演并没到位,我们必须果断地采取另一“直捣黄龙”的方案了。越拖延对我们的行动越不利……
阿庆嫂到底起到什么作用,我们不得而知。但第二天一清早,张静终于把电话打进了老侦探的手机,约定在明天的早上八点在B市火车站行李房北边的桥边上见面,要求把合同、提货单带上。并且约好“不见不散”!
好啊!骗子终于咬钩了!
老侦探思虑已久,还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阿庆嫂,问她是不是一块儿去。因为这笔买卖有她一份,我们说话是算数的,绝不干“掏地沟”那样的缺德事!
阿庆嫂很感动,她说她在世上混了这么多年,还从没遇到过这样讲信义的人!“我信着你了,徐总!”她说她明天有事脱不开身,她把她那份全权委托老侦探处理了,她相信老侦探不会骗她。
因为我们私人侦探没有抓捕犯罪嫌疑人的权力,我立刻和C市当地公安局办案干警赵磊和胡志伟联系,约好今晚在B市站前宾馆集合,一块研究擒拿方案。现在,老侦探一行三人和赵磊、胡志伟一行二人都已住进了站前宾馆,就等我一个人了!
雨越下越大……
等我赶到站前宾馆的时候,已是傍晚。我和两位干警住在四楼,老侦探三人住在五楼,为了避免张静、陆杰的发觉,我们相互装作并不相识。只等到了半夜十一点以后,我们才悄悄地相聚一起,当时,我们确定了擒拿方案的细节。作为沈阳市包氏金属贸易公司的副总经理和销售处长,陈涛和耿宝山有理由和作为总经理的老侦探一块儿行动。昨天老侦探和张静交了底,见面时他们二人也必须在场,张静也同意了。我和两名干警埋伏在桥头旁边,暗号是:老侦探一夹皮包,我们就暗暗跟踪;他一看手表,我们就果断地采取行动。
第二天七点半,赵磊、胡志伟便钻进了我的奔驰。为了不致引起注意,我们把车停在桥边一家饭店前面,从车窗里我们密切注视着早已停在桥头的丰田。
7点55分张静一个人向桥上走来,老侦探跳下车向她迎去。
老侦探:“我们的人全在这里,陆杰呢?”
张静小声地说:“大叔,这个地方太不僻静。你跟我走,我们换个地方,老陆在那等着呢!”
情况有变,老侦探用左胳膊将皮包一夹,向我们发出了跟踪信号,然后把张静领上车。在车上把他的副总经理和销售处长向她做了介绍,然后由陈涛开车,在张静的指挥下,向南驶去。我一看信号,便驾驶着奔驰保持一定距离地跟着。那丰田绕来绕去,最后在一家小饭店前面停下,眼看着他们下了车进了这家小饭店。为了不使对方发现,我们把车停到了一家超级市场的停车场内,稍等一会儿,我们慢慢地朝那家小饭店走去。
我们进了这家饭店,屋内空空荡荡,因为早点刚刚卖完,午饭还未到时间,所以客人很少。
我们要了三碗牛肉拉面,厨房正在下面的工夫,我仔细地向里面的雅间看去——
里面雅间和外面大厅隔着一个玻璃窗,从这扇玻璃窗可以看到这个雅间里正坐着老侦探、陈涛、耿宝山三人,还有一个女的和一个约四十多岁的男人。不用问,那个女的必是张静了,那男的呢?会是大骗子陆杰吗?此人大腹便便,圆脸,秃顶,眼睛不大,但却透着神韵。对,这人正是陆杰!
正在我暗暗惊喜之时,赵磊悄悄地捅了捅我的胳膊。顺着他的眼神,我才发现和我们隔着三张桌,紧靠雅间门口的那张桌上也坐着两个人,女的长发披肩,袒胸露臂,圆圆的脸上笑盈盈地现出两个酒窝。那男的似乎在哪儿见过,这会是谁呢?此人约三十四、五岁,身体瘦弱,长脸,戴近视镜,头发虽然稀疏,但却向后梳理的很亮。啊呀,这不正是我们所要寻觅的另一个大骗子郑北平吗?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全啦!
我们暗暗地做了分工:赵磊直奔雅间,我和胡志伟负责外面这一对男女。
正在这时,老侦探高抬手腕看了看手表,暗号一传出,说时迟,那时快,我和赵磊、胡志伟分别朝不同方向、各自不同的目标冲去。雅间里,老侦探、陈涛、耿宝山和从屋外冲进来的赵磊,就地擒住陆杰和张静,我和胡志伟擒住郑北平。
那个长发披肩的女人发疯似的大喊大叫:“救命呀!有人打劫啦!”这一叫声,吸引来饭店里的厨师、服务员和店外路过的人。
赵磊和胡志伟几乎同时向众人亮出证件:“我们是警察!”两人这一声喊,立即把人们镇住了,纷纷让出路来。
那个长发披肩的女人发疯似的冲上前抢夺郑北平,正好此时,和从里往外出的老侦探撞了个正着。
“啊呀,阿庆嫂?”老侦探出乎意外地惊呼一声。
一听是阿庆嫂,我觉得这其中必有蹊跷,便说:“把她一块儿带走!”听我要把她一块带走,阿庆嫂转身就往外跑,耿宝山一把把她抓住,就势塞进车里。
尾声
积压了两年多的轰动C市的特大无缝钢管诈骗案至此终于宣告侦破。
当这几个案犯被押送到C市钢管厂的时候,那个王厂长从人群里挤出,一把拉住我的手,动情地说:“今天是8月6日,从我们签订协议的那天开算,正正好好是20天,20天啊!神探,真是神探!”
又过了12天,C市钢管厂和当地公安局派了代表,特意赶到沈阳我的侦探所总部,把一面绣着“神勇制胜,侦破疑案”的锦旗挂到我们侦探事务所的墙壁上。
这里还要告诉你们的,令人始料不及的是这桩诈骗案的总策划、总头子恰恰不是台前表演的陆杰、郑北平,而是那个娇艳柔美,且又精明勤快的阿庆嫂——林里美!原来那个骗子陆杰的名字也是假的,他的真实名字叫鲁杰。这是一个组织严密的诈骗团伙,这个被称为阿庆嫂的老板娘林里美,是这个团伙的头头。他们已经诈骗了七宗,却在这桩诈骗案中栽了跟头!
我讲的这个故事,告诉你的是私人侦探的事业并不轻松。虽然并不轻松,可是却魅力无穷。这种魅力是一种明亮而不刺眼的光辉,一种圆润而不腻耳的音响,一种把探索作为幸福的动力,一种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的信念!
想到这里,我如同置身于八面来风之中,感觉到当一个私人侦探的幸福,襟怀顿时豁朗起来……
2000年11月2日一稿
2001年5月14日定稿于沈阳北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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